莊臨在酒店門口外等候,檢測人員顯示，這里已經被凈化了。

“污染源好像死了。”檢測人員說：“污染濃度在下降。”

污染源的波曾經達到一個峰值，讓在場的檢測人員都害怕了。

莊臨聽到又高興又焦急,他們真的完了任務,莊臨：“清理者行，兩支獵魔人隊伍跟著一起進。”

這地方是永生藥業的陷阱,聽說清潔中心部都被染了,他不敢大意。

莊臨：“任務目標，優先找到我們的人。”

對于出任務,莊臨一向是只要人活著就行，其他的不重要。

獵魔人和清理者加起來有三十九個人，有些是祝寧開啟人機聯合裝置后加的，他們浩浩走進酒店大廳。

“檢測裝置回傳正常了，”技員說：“有畫面了。”

他控著檢測儀飛行，莊臨立即過去看，畫面顯示了部場景。

技員被里面的場面震驚了,里面是一地的腐,污染孢子濃度太高。

之前癱瘓的檢查裝置已經到了地下的口，視頻搖搖晃晃起飛,像是一只窺視的眼睛。

蜂形狀的鏡頭穿越污染孢子，機很容易被污染孢子染寄生，技員小心翼翼控,但孢子實在是太多了，就算作再準也難免撞上。

鏡頭是一片的紅,好像這個世界的主題只剩下紅，孢子游時像水中游魚。

終于，鏡頭看到了前方的人,一個穿黑防護服的人跪在地上，的面前是一片腐，堆積在邊。

的拳頭垂在膝蓋邊，地握住。

“找到幸存者了。”技員說。

他把鏡頭放大，因為沒戴頭盔，所以他看到了祝寧的臉，祝寧的側臉上都是污，低垂著腦袋，有什麼東西滴滴答答落下來。

不是眼淚，是臉上的鮮，太多了，順著臉龐流下來。

誰的？技員以為傷了。

技員通報：“找到清理者祝寧，沒戴頭盔，防污部門準備，醫療部準備。”

他打開了對話裝置，問：“祝寧？你還好嗎？祝寧？”

祝寧聽到聲音，放在膝蓋上的手了下，緩緩地抬起頭，看向了攝像頭，那東西像個蟲子一樣。

“其他幸存者在哪兒？”技員詢問：“其他人呢？”

祝寧眼珠子轉了下，面無表地看過來。

“只有你一個嗎？”技員問，“支援來了。”

祝寧緩緩站起，四周越來越吵了，有清理者推開地下口的門。

因為所有人都戴著頭盔，遮住面部之后，人類看待彼此像是在看異類。

祝寧就是他們眼中的異類。

有清理者走到邊，給披了一條毯子，問：“你沒事吧？”

“拿個頭盔過來，”有人在眼前晃了晃，說：“可能被染了。”

他說完這句話，其他支援都停下腳步，很警惕地看著。

“防污部的人……”他們想防污部門立即過來，從污染區域出來沒戴頭盔很嚴重，需要專業人士理，但他們的話沒說完，祝寧突然了。

所有人看的表都很怪，紛紛后退，仿佛得了什麼瘟疫。

在這個污染橫行的世界，警惕點總沒錯。

祝寧站起后，徐萌的腐從上緩緩落，祝寧一步步朝門口走去。

這是沒走完的路。

順著旋轉的路一級級向上，在污染孢子中穿行，打開了地下口的大門。

這條通道特別窄，進來的時候要彎著腰，當時是徐萌打頭陣檢驗前方是否有危險的。

祝寧彎著腰走，都彎了，通道狹窄又仄，但走著走著又寬闊起來。

可以直起腰了，可以抬起頭，可以看到眼前的場景了。

推開門，看到酒店的前臺，酒店大堂中央的蟑螂人已經了腐，污染孢子從一樓向上飄散。

所有房間都飄散著污染孢子，這里被填滿了。

大堂里的人更多，有穿著藍防護服的，綠防護服，祝寧沒見過的其他部門的人都過來了。

霍文溪公布了這個任務的全過程，在清潔中心部被染后，不在中心的其他志愿都被急調。

有人用槍指著，前有個紅的點，不是污染孢子，知道自己被瞄準了。

獵魔人從污染區域里出來，用命凈化世界，出來之后卻被這樣對待，理之中但有點無。

“喂，后退！”有人說：“不對勁。”

技部門的人說：“污染濃度在上升，現在是325%！”

污染濃度太高了，已經完全達到了墻外的數據，檢測儀滴滴滴發出警報，在靠近祝寧之后就警鈴大響。

“要崩潰了？”

明明祝寧就在他們面前，卻沒有一個人試圖跟自己流。

所有人都很恐慌，有史以來最高神值，超S級力量，對應的就是超S級污染區域。

在祝寧為清潔中心最強神值的當天，他們都設想過神崩潰的那天。

現在這個猜測要發生了。

“……上……”醫療部的一個人說：“是不是有黑的線條？”

他還以為自己看錯了，但祝寧上真的不對勁兒，周圍的空氣都在發生改變。

灰黑的線條最初和的頭發融為一，在地下看的不是很明顯，現在像是漫畫中打下的影。

的臉上，胳膊上，都是灰黑的線條。

所有人對于這個再悉不過了，那是污染區域形的標志，以他們的經驗來看，祝寧即將神崩潰墮落污染。

之前在清潔中心大廳就是有個人突然張開了污染區域。

“是非自然人類！”不知道是誰在大喊，“是惡魔！”

話音剛落，更多的槍口對準，“站住！別！”

祝寧哦了一聲，是惡魔，知道的。

莊臨穿好防護服走進來，這里太了，已經超過了他的能力范圍之，各個部門的人聚集在一起，信息不流通，有些人本不服他。

莊臨剛在外面聽到消息，“祝寧！”

莊臨進來時就看到這麼個場面，在場的槍加起來有二十四把，還有很多人是異能者。

莊臨趕走到祝寧面前，擋著，說：“沒事兒，你們先把槍放下。”

莊臨說：“畢竟都是出來執行任務的，都是出生死的，沒人想被這麼指著，大家冷靜點。”

祝寧是來尋找末日關鍵線索的，當時不要命走進來不是為了有朝一日會被人用槍指著。

莊臨說：“真的沒事兒，我擔保。”

一小部分人聞言放下槍，大部分人還指著，無奈地說：“我知道，但這是規定，所有獵魔人都要做好赴死的準備。”

他們在進行培訓的時候就說了，一旦染，立即犧牲自己，不要拖累隊友。

從大局的考慮來說這個規定當然沒問題，祝寧最不給人惹麻煩的做法就是立即去死，像徐萌一樣。

除了祝寧，沒人能防護服破損之后毫發無損，大多數人進s級污染區域防護服破損下場就是被染，他們的做法很正常。

“我總算是明白徐萌的選擇了。”祝寧說。

如果徐萌在這些人面前墮落污染，那確實不如被祝寧殺了，起碼死得干脆利落。

之前祝寧也設想過這個場景，肚子里有異，還以為被部染無藥可救。

選了徐萌當行刑人，可的行刑人死了，被親手給殺了。

祝寧的話沒頭沒尾，其他人本聽不懂，莊臨聽到關鍵，問：“徐萌呢？他們在哪兒？”

“地下口進去之后，向下走八百米。”祝寧說。

莊臨趕看自己的屏幕回傳，檢測機拍到了那個位置，只剩下了一堆腐。

他一下就明白，徐萌死了。

“付醫生，在地下醫院第三診療室。”祝寧繼續：“曹瑋，在病房走廊盡頭，接近實驗室。”

通報了其他隊友的死亡地點。

莊臨瞳孔一，除了祝寧以外，全軍覆沒嗎？

他們綁定的手環在技部門總部，本沒收到生命征消失的信息，現在突然接收一時間無法反應過來。

祝寧問：“付醫生本名什麼？”

莊臨木然回答：“付白。”

“付白。”祝寧念了下，“好好安置他們。”

莊臨覺祝寧神狀態很正常，說話完全看不出有什麼問題，但祝寧表面確實有黑線條析出。

霍文溪信任祝寧，所以莊臨也信任，他低聲說：“不管你怎麼樣，我建議你先離開。”

他馬上判斷形式，祝寧走得越遠越好，現在祝寧本不適合出現在清潔中心。

莊臨需要在霍文溪出來之前，把祝寧的安全問題打點好。

莊臨想告知祝寧一個安全屋，祝寧打斷他，不會走，要去清潔中心殺那個狗屁上級。

祝寧從腰間解下一個布包，里面是初靈的頭顱，還在休眠狀態，閉著眼睛的樣子很安詳。

祝寧：“你們要的全部資料，都在這兒。”

祝寧把初靈塞到莊臨懷里，“但我不知道有什麼用。”

神已經降臨了，他們也許真的耗費生命找了一個毫無價值的信息。

祝寧向自己的太，人機聯合裝置藍芒亮起，但普羅米修斯從頭到尾都沒說過話，像一個冷酷的旁觀者，無地注視著他們的死亡。

祝寧按住藍圓環，緩緩扯出來，白的菌上沾著紅的鮮。

祝寧摘掉后把人機聯合裝置遞給莊臨，“任務之后要歸還。”

莊臨拿著裝置有些無措，他沒理解祝寧的意思。

祝寧開始解下手腕上的員工手環，同樣遞給莊臨，“中心的財產，我辭職。”

接到這個，莊臨終于明白了，祝寧要離清潔中心。

按照流程應該回中心接檢查，防污部門，醫療部門，檢查室，跟之前一樣，細致地記錄下每一個數據，來證明沒有被染。

之前祝寧都很配合，但現在有點厭惡。

祝寧代好之后繼續向前，的時候背后的槍口也跟著移，沒人敢貿然開槍，刺激污染源的下場誰都不好說。

祝寧推開了酒店大門，門外增援部隊趕到了，他們大聲呼喊著什麼，讓祝寧配合檢查，祝寧沒聽見，只覺冬日里的太特別刺眼。

終于走到了現實世界，忽略對準的槍，只抬起頭看太。

的眼睛太酸了，普通人類直視太會被灼傷，但是個實驗。

早上九點霍文溪發表公開宣言，之后莊臨開車來接自己，他們進污染區域時不到十點。

現在是下午一點，一共才三個小時，普通人在這個時間可能只是去吃了個午飯。

但他們卻去了一次污染區域，有的人再也出不來了，這就是這個世界的殘酷。

祝寧恍若隔世，覺這個世界像是假的，污染區域里的那個世界才是真的。

叮——

系統機械的聲音突然響起：【恭喜完支線任務：新世紀酒店，凈化程度100%】

【正在進行獎勵結算……】

【恭喜獲得基礎獎勵，神值恢復至……】

【神值恢復失敗……】

每次任務結束神值會自恢復到100%，但今天一直顯示失敗。

殺了徐萌之后，祝寧完執行了系統任務，開始結算了。

哧啦一聲電流響過——

【神值下降……下降至49%……神值下降至47%……神值下降至43%……神值下降至39%……】

哧啦哧啦，系統不斷響起電流聲，祝寧的手垂下，對系統的提示聲視無睹，冷冷地看著自己的手。

污染區域的線條在形，就在手上，逐漸蔓延，籠罩在側。

黑粘在上翻涌，從后頸爬出，像是流的鎧甲將包裹，越來越多，也越來越厚，他們逐漸融為一。

祝寧在尊貴王店地下室，第一次神崩潰，又重新建立起自己的防線。

那是第一次獲得黑粘，如今黑粘仿佛擁有無盡的生命力，正在繁衍蠕。

接下來會怎麼樣？變污染被后面的人槍打死？污染區域擴張殺死清潔中心的人？

酒店外的增援架起武，他們隨時準備將獵殺。

叮——

一個清脆的聲音響起：【恭喜覺醒異化面板：吞噬】

只有短短一句話，接著系統陷了長久的沉默，一切都那麼冷漠。

祝寧一愣，覺醒了異化面板？

原來異化面板要這麼打開，原來吞噬要這樣激活。祝寧想笑又想哭，徐萌死了，卻獲得了獎勵，沒有比這更諷刺的了。

“我不能跟你說太多，過多信息會讓你偏離。”

“重點在于吞噬和異化面板。”

初代的話就在耳邊，先知對未來的預言，祝寧一直聽不懂，今天才真正理解。

初代不能告知，因為一旦說祝寧必須殺了徐萌，祝寧一定會偏離路線。

這是初代死了上千次，計算出唯一的出路。祝寧被命運的手推到正確的道路上，如今才看到一個真正的起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