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比喻棒槌的齊豫白轉佛珠的手稍稍一頓后,輕輕嗯了一聲。
知道他的脾。
齊老夫人也沒再訓他,只又說起蘭因的事,“那姓蕭的真不是東西,你王家祖母若知曉從小疼長大的外孫了這樣的委屈,只怕都該氣吐了。”
只是一想這牽扯的還有另一個外孫,齊老夫人一時也有些不知道該說什麼,只搖了搖頭,繼續叮囑道:“我看因因和離的事還未聲張,想必蕭家是不大愿放人的,你平素不在家就讓天青竹生那兩孩子看著點,別讓蕭家人找上門來,因因了欺負。”
“不會。”
“嗯?”
齊老夫人忽聽這兩字,一愣,“什麼不會?”
齊豫白握著手中的佛珠,垂著眼睫,語氣淡淡說,“不會再欺負。”
……
蘭因帶著停云被衛媽媽送出府門,又與衛媽媽告別目送轉離開后方才長舒了一口氣,轉朝后看,面上神不復從前的理智淡然,仿佛還未徹底回過神來。
停云也如此。
>但到底沒有蘭因前世的記憶,也不知和齊豫白之間的淵源糾葛,雖然驚訝卻不至于震驚,“主子。”
喚蘭因。
等蘭因眼中渙散的芒重新聚攏,便著聲音與人說,“我們回去吧。”
“……好。”
蘭因點點頭,這才離開。
*
齊豫白陪著齊老夫人用完晚膳,又與人說了會話便被打發回去了。
離開的時候,齊豫白看了一眼被祖母放在案上只用幾塊的糕點,上未說什麼,可夜里,齊老夫人正想洗漱一番早些睡覺,晏歡便進來傳話了。
“竹生過來了。”
“他說公子夜里飯用的,這會有些了,廚房的婆子這會又都去歇息了,您這要是還有多余的糕點便拿點過去。”
齊老夫人忙道:“今日因因拿來的糕點還有不,你讓竹生拿過去。”等晏歡應聲出去,又皺眉,“這孩子在外頭也忙公務,回來還要忙公務,哪有那麼多事?”
衛媽媽笑著說道:“大理寺一向事務繁多,公子又被陛下重,難免要多擔點事。”
齊老夫人豈會不知?
可擔心齊豫白的,嘆了口氣后說,“也不知他什麼時候才能把他心上人帶回家,邊有人照顧著,我這老婆子也能點心。”說到這倒是想起蘭因,“若是豫白沒有心上人,我倒是想把他和因因湊在一起。”
“這……”
衛媽媽皺眉,“顧小姐到底嫁過人。”
齊老夫人卻說,“嫁過人怎麼了?又不是不好,是別人瞎了眼。”
知道自家老夫人一直都激王老夫人當年的幫襯,衛媽媽忙道:“顧小姐自是好的,老奴只是怕公子……”
“你這卻是不懂豫白了。”齊老夫人笑著說,“若他喜歡,無論那子是嫁過人還是有過孩子,他都不會理會。”
“不過說這麼多也沒用,他自己一向有主意,既然他讓我等著,我等著便是。”
……
竹生拿著食盒笑容燦爛地蹦回到齊豫白的屋子,“主子,拿來了。”
“嗯。”
齊豫白仍坐在桌前,手握筆批著公文,暖橘的燭火照映在他的臉上,比起白日的冷然,如今的齊豫白明顯要顯得溫和許多。他一灰長衫,頭也不抬,“下去歇息吧。”
“是。”
竹生也沒打擾他,把糕點放到他的桌上便輕手輕腳退了下去。
夜深了。
齊豫白一盞孤燈,直到子時初才歇。
他把筆清洗干凈懸掛于筆架上,又把批閱過的公文整合起來,而后了疲憊的眉心站起,余掃到一旁的糕點,他角微翹,眉眼也變得和了一些。他把食盒打開,挑了一塊桃花樣式的糕點,一邊吃一邊走到窗前,原是想呼吸下新鮮的空氣,余卻掃見隔壁宅子還點著燈……想著那里住著的人,齊豫白的眉眼忽然變得十分和。
晚風輕拍他的袖子。
而他凝遠,不曾收回目。
他知道的擔心的倉惶的不安和虧欠,所以即便心里再想靠近,他也守著自己不曾越矩一步,他不著急,他念了幾十年,早就不會再像頭小子似的沖了。他會一點點讓松懈心防,讓信任讓依賴他。
他要……他的月亮奔他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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