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末的時候,端王妃生了一個皇子。這是第一個皇孫,從太后到皇帝都高興的很,大肆的賞了東西下去,凡是好的都進了端王府。
皇后酸的很,便時不時就去盯著折筠霧的肚子:“是個兒子嗎?”
折筠霧捧著肚子弱弱的朝著笑,皇后瞧著就可憐的,難得寬兩句,“你也不要著急,你這是第一個,兒子兒都好。”
就怕太張讓肚子里的孩子也跟著遭罪。
然后冷哼了一聲,“有些人,生出來也沒用,也不看看能不能養活。”
折筠霧聽得心頭直跳,等皇后回去,連忙把話學給太子聽,“母后別出什麼昏招。”
太子就神復雜的道:“你放心,母后這個人,會用刀子劃破人的臉,但是不敢劃破人的嚨。”
不過這也提醒太子要讓人更加看皇后,不能讓對端王的兒子下手,小孩子即便是刀子劃破臉,也活不了。
他頭疼的腦袋,扶著折筠霧坐下,“你還有孕,不要管這些事。”
太子是這麼說的,也是這般做的。他讓不要心,并不是上關心一句,而后就什麼也不管,而是把事都給做完了。
端王嫡長子的滿月酒,太子沒讓去,他自己讓人按照宮里的例禮準備好,然后親自登門——一杯酒都沒有喝,只要有人勸酒,他就道:“如今不行,太子妃有孕,見酒味就吐,孤晚間回宮還要去看,還是不飲酒了吧。”
眾人皆夸道:“太子殿下跟太子妃娘娘真是深似篤。”
太子高興的,“你說的沒錯。”
太子鮮這般和氣的接大家的夸和捧,之前他的脾氣極為難伺候,想要夸他一句,都要絞盡腦,就怕夸到了馬蹄子上去,還要被他撂一腳。
這回明顯夸對了地方,他們也高興的。于是太子高興賓客高興,端王不高興了。
這是他兒子的滿月酒,你在這里搞什麼夫妻深?真是晦氣。
端王臉很差,太子回去的時候跟折筠霧大笑著道:“你是沒瞧見,他那眼神哦,就要吃人了。”
折筠霧吃著橘子,好奇道:“殿下,你干嘛總找他的茬?”
太子拍拍的小腦袋,“不然和和氣氣的,大家也該奇怪了。”
他突然慨了一句,“這般小打小鬧,就好。”
然后就是替折筠霧去了折明珠的婚禮。這個就不用他親自去了,只讓人以太后皇后和折筠霧的份送了嫁妝去。
折明珠出嫁的那天,第一臺嫁妝是一柄玉如意,太后送的。第二臺是赤紅珍珠嫁裳,皇后送的,第三臺才是折筠霧的,以太子妃份送的一份金銀首飾頭面。
這三份賞賜的嫁妝都在箱子的最上面,從蜀陵侯府抬去了冠南侯家,足以讓折明珠風,也能讓后半生不會被冠南侯家欺負了。
太子替切開一塊甜瓜,一點點的切碎丁,用勺子喂給吃,“這份臉面可給足了。”
折筠霧就慨的,“是個真正的世家,就算是咱們不給臉面,也能活的很好。”
有時候佩服折明珠的。
太子著帕子給,被折筠霧嚴肅拒絕了——殿下已經幫把管家人送禮這些事都解決了,那吃東西怎麼還能讓他手!
那便真廢了。太子卻瞪了一眼,“乖一些。”
折筠霧不滿:“我自己能做的。”
這般弄的個孩子一般。
太子便開誠公布,“我幫你做了那麼多事,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怎麼,想喂你一會也不行?”
這話折筠霧剛開始沒聽明白,后來仔細想了想,臉上紅了一片,“……哪里有人要好,是喂人家吃東西的。”
太子殿下如今說話已經不如從前那般一本正經了,笑了笑,的臉,低聲道:“那怎麼辦,你也不能吃,只能喂你吃了。”
折筠霧臉紅!敢確定,太子殿下絕對學壞了!
往后面一倒,把被子一蓋,再也不肯臉了——沒臉見人。
太子哈哈大笑,快活的很,“怎麼都有孩子了,臉皮還這般薄。”
折筠霧憤憤不平的躲在被子里吹著隨時要落下來的被面,以防止它蓋住自己的鼻子和,面對太子殿下的大笑,頭一次在心里罵了殿下。
——臭不要臉!
……
十月,恭王大婚,太子又去吃酒席,這回大家不勸他酒了,恭王府的大嬤嬤管事,還特意給太子換上了難得的蜀州停溪茶。
太子很滿意,“這才待客之道。”
端王想要接著話說幾句,卻又覺得沒意思,轉而跟兵部一位大臣談,什麼軍馬政,什麼修城墻等等,直接將恭王的大婚搞了朝廷議事。
太子:“……”
這是報他上次在端王府的大仇。
他剛要開始說話,就見恭王拉住他,給太子敬了一杯酒,“三哥,沒事,大哥喜歡說就讓大哥說,你要是去了,弟弟這房怕是要延遲了。”
太子也沒想說什麼,聞言喝了一杯酒,“今日我就睡書房了。”
恭王還是很的,“這些年,弟弟承蒙您關照了。”
要不是太子拉著他死皮賴臉的要去父皇面前討個蜀州的差事,怕是這王位還難下來。
太子心里舒坦,他這個人,做了事,有了果,就跟高興。他拍拍老四的肩膀,“今日你大婚,不談其他的。”
這時候安王也喝了一圈回來,見兩人說話,大笑著道:“幸而我回來了,不然就要差我一杯酒。”
恭王就去敬他,兩人在那里喝酒,端王坐在另外一邊,臉很難看。
若是說按照尊卑來,那他該在太子之后。要是按照長來,他也該在老二的前面,老四是什麼意思?獨獨把他給了?
兄弟之間的久,端王是什麼心思,別人不知道,老五和老六還是知道的。他們在旁邊看著微微嘆氣,互相對視一眼,心道這是人家老四的大婚,你自己不安好心,攪和局面,怎麼還怪人家不來敬你呢?
大哥真的變了。且有了皇家第一個長孫之后,可能因為端王府門前時時有皇帝和太后的賞賜,一時間風頭無兩,所以讓他變得放肆了許多。
老五心里不得勁,但是大哥還是大哥,他們雖然心里已經不如之前那般尊敬他,但該給他留的面子還是要留的。
老五不待老四來他們這里,而是直接過去,笑著道:“大哥早說要在你大婚之日好好喝一次,四哥,咱們去找大哥喝一杯。”
恭王似笑非笑看了老五一眼,跟著去了,連著去的還有老二和太子。
人往這邊來,端王臉才好一些。老七一個人呆在那里,心里更不得勁。
這兩個月來,大哥好像疏遠他一些了,他問老五和老六,他們卻說他想多了,只讓他多讀書,練弓箭,大哥畢竟忙,不能再時時刻刻的陪著他們三個讀書練字。
老七這才咽下了這口委屈。但今日端王兄還是不怎麼理他,見了他只道你不要多喝酒,免得頭暈,這話是讓人聽了歡喜,可大哥卻說完這話這話,不再跟他說話,老五和老六一塊嘰嘰歪歪,也不跟他說話。
老七心里難,便倒酒就喝,一喝就沒剎住,等端王那邊由恭王敬完酒,老七就已經開始發酒瘋了。
老七發酒瘋也不打人,也不罵人,只一個勁的深哭訴他和端王的好回憶。
要麼是小時候端王帶著他掏鳥蛋,要麼是長大了他去端王府喝酒。
他嚎啕大哭,“大樂賦我都舍不得給老五老六,只給你了,我對你這麼好,你如今卻嫌棄我了。”
恭王:“……”
他要氣死了。
不過誰說老七傻,人家心里明白的很,你端王就是嫌棄人家了,他心里明白的很。
端王也要被氣死了,因為老七在哭的時候,還在不斷的揭他的老底,雖然不是什麼大事,卻還是讓一向在外人面前儒雅的他失了面子。
他大聲道:“老七,你撒酒瘋就回宮去撒,別在老四的婚禮上胡來。”
恭王:“……”
都鬧到這地步了,還鬧什麼,他干脆道:“五弟六弟,老七聽你們的話,如今他跟大哥鬧了矛盾,怕是不讓他送,便要勞煩你們送回去了。”
端王心里一恨,覺得老四話里有話,道:“都是自家兄弟,鬧什麼矛盾,老七就是欠打,來,老五老六,我跟你們一起送他回去。”
走了個。
太子站在旁邊看笑話,然后道:“今日也別鬧老四房了,熱鬧熱鬧便好。”
太子都這般說了,皇子們走了大半,群臣們還有什麼不懂的,便也和太子安王一起跟著看恭王挑了蓋頭后走人。
太子回宮,安王回去跟安王妃道:“這次老四了委屈,太子妃……不是世家出,很多事就算是后面學,也學不了這麼快,如今又有孕,不出來走,那就你去寬寬四弟妹。”
畢竟今日鬧的不好看。
安王妃:“……”
你管這麼多做什麼。
不過安王明顯是跟老四和太子一伙的,太子妃住在宮里,份有別,們之間話不多,可是四弟妹卻是在宮外的,又是鄰近的巷子,就點了點頭。
“等空閑了,我再去。”
安王也覺得不用著急,畢竟人家剛新婚,別的事多,等忙完了這一陣也不算晚。
他著心,卻沒多幾天就沒心去心這些有的沒的了。
他那個妾生了,是個兒子,安王還沒高興,沒幾個時辰,人就沒氣了。
安王那一瞬間臉就黑了下去,第一眼看的就是安王妃。安王妃這回是真冤枉,自己肚子里面沒有孩子出來,那誰的孩子出來都跟沒有關系,只要想,這個孩子就能變的,那還害什麼人?
臉也黑了下來,“王爺,還是問問太醫和穩婆是什麼原因吧,這懷的時候也是正常的,生的時候也是正常的,為什麼孩子生下來還是活的,沒多久就了死胎?
這太醫嚇得臉大白,道:“是,是娘胎里帶出來的弱,雖然懷胎的時候沒事,生的過程也沒事,但是孩子最終還是子太弱,所以經不起……”
這個安王倒是知道,不過他很注意讓人養著,好不容易養到現在,孩子都出來了,竟然還去世了。
實在是難以讓人接。
安王妃沒再繼續說話,知道自己現在說什麼都是錯,索帶著人回去,讓人給孩子辦了法事。
太后得知后,嘆息道:“安王這孩子……子嗣怎麼如此艱難。”
皇帝大悲,“他自己從小就弱,如今子嗣還一個沒留住,朕心甚悲。”
皇后就有些憾,“怎麼死的不是端王家那個。”
宮嬤嬤連忙捂住的,“娘娘,這話,可千萬不能說。”
皇后打開的手,“你怕什麼,這是長樂宮,又沒別人。”
然后就擔憂折筠霧,“看起來也弱的很——”
話剛說,就連忙呸一聲,“我這,胡說八道些什麼,天地祖宗保佑太子妃平安生產,孩子長命百歲。”
另外一端,折筠霧也覺得嚇唬人的。問于嬤嬤,“我的孩子康健吧?”
于嬤嬤:“您放心,是康健的。”
折筠霧還是睡不著,懷孕之后,好像跟太子有關的事都敏的。
晚上太子睡著之后,睡了又醒來,看著黑黑的床和屋子突然就有些想哭。
怕吵醒了太子殿下,也不敢,只好又像之前一般,只掉眼淚珠子不出聲,但太子馬上就醒了。
邊人氣息不對,他還有什麼不明白的,讓劉得福進來點燈,抱著個姑娘哄,“是不是害怕?”
折筠霧點頭,“害怕的。”
如今肚子越大,越害怕生孩子。要是將來真一命嗚呼了,這麼好的太子殿下和的孩子,該要便宜誰去?
噎噎的,“以前在云州,也見過后娘,有了后娘,就有后爹了。”
一想到太子是后爹,就更傷心了。
太子:“……”
所以你在瞎想著些什麼?
沒辦法,只好哄著,折筠霧哭到最后也不好意思了,抹抹眼淚珠子,“殿下,睡吧,你明日還要早朝。”
這下你知道我還要早朝了?
太子就讓劉得福和春夏三人將燈都點到外間去,點了十幾盞,外間是燈火通明了,然后又讓他們把外間和里面月拱門的流蘇穗簾子給放下來,那外間的燈只能過簾子照進來,不亮堂,也不暗,折筠霧覺得這個樣子剛剛好。
滿足的睡著了。太子剛要再哄哄睡,就見人已經呼吸均勻,幾乎是一瞬間睡。
太子:“……”
他好笑的彎在頭上吻了吻,卻睡不著了。
年歲越來越大,他的野心也越來越大,其實太子明白端王因為長子出生獲得皇帝的喜而生出來的一點放肆。
他曾經也有過,但是他不敢在人前表,且很快就消散了去。
活到現在,對父皇的子還能有什麼不明白的,不過是隨心所罷了。
但皇帝有隨心所的資本。
太子閉上眼睛,想起了老七在恭王府的耍酒瘋,還有老五和老六臉上微妙的態度……
他想來想去,都覺得要在端王和五六七上橫一杠子比較容易。
但他不敢輕舉妄。
因為他不知道自己這一杠子過去,端王和五六七會是什麼下場,歷來皇權爭斗,最是厲害,稍有差池,怕是就要碎骨。
他還得等,慢慢來,等到有萬全之策的時候,再將端王和五六七一起拉下來。
端王肯定是不能施恩的,以后就做個閑散王爺,五六七卻是可以用一用。
太子撐著手,閉著眼睛,還在想朝堂上的事,等好不容易想明白了,睜開眼睛,就見折筠霧正呆呆的看著他。
太子一驚,“我吵著你了?”
折筠霧搖搖頭,“我只是睡醒了。”
不是剛剛睡嗎?怎麼又睡醒了,這才睡多久。
于是連夜將于嬤嬤和王太醫給請了過來。折筠霧慢吞吞喝水,于嬤嬤和王太醫都看過之后,于嬤嬤問:“做夢嗎?”
折筠霧搖頭,“沒有。”
于嬤嬤:“您嗎?”
折筠霧還真有些。
太子:“可能進食?”
于嬤嬤:“可以的。”
王太醫也對張的太子道:“殿下,不用擔憂,是正常的。”
只有這麼安,越是肯定越好,不然太子的疑心更重。
于嬤嬤就建議食補,跟王太醫兩個人在旁邊說了一會話,于嬤嬤拿著食譜去找楊太監了。
楊太監看食譜第一條寫著羊。他就笑著道:“這玩意直接喝腥得很,還得我來煮。”
這要現的羊出來的,新鮮的才好,要是過夜了甚至過了幾個時辰的,都不好。
于嬤嬤雖然年紀最大,但是對楊太監也客氣。廚子雖然不起眼,但是有些時候,卻是能有關鍵作用的,能好便好。
夸了幾句楊太監,跟他說后面需要的膳食分量,仔仔細細的說過了幾遍,對好了,這才走。
走出來一看,天已經亮了,這時候回去睡,肯定是不的,于嬤嬤就繼續回正院里面去伺候。去的時候春跟夏正在外頭候著,劉得福已經跟著太子殿下去上朝了。
于嬤嬤:“太子妃娘娘還睡著呢?”
春搬了椅子來給坐,還給墊了的小被子,道:“是啊,太子妃娘娘昨晚沒睡好。殿下便吩咐讓睡,什麼事都不能打攪了。”
于嬤嬤聽了看著春一笑,道:“能睡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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