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出了解府的大門,常曦就騎上了馬,輕夾馬腹,縱著馬小跑起來,沒有回頭看向緩緩關起來的大門。
而後面跟著的虎妞拉著小桃也騎到馬上,策著馬跟在常曦的後。
東籬看到那三人兩馬跑遠了,眼裏滿是羨慕,突然想要衝上前去跟著離開,比起解府一眼到頭的日子,也想出去跟著常曦過不一樣的日子。
「常娘子,等等我……」
哪知還沒有跑兩步,娘就衝上來一把拉住,隨後劈頭蓋臉地罵道,「你跟著鬧什麼?趕跟我回去。」
東籬看到母親那不悅的面容,心裏頓時拔涼拔涼的。
鍾嬤嬤看著母倆這樣子,突然朝東籬的母親道,「我若是你,就讓東籬出去闖一闖。」
常曦非池中,沒看到人家馬大的眼長遠著呢,若是將來常曦做大了,你道虎妞能不能沾?
依對常曦子的了解,將來不得虎妞的好,總比在解府為奴強得多。
東籬的母親也是府里的小管事,平日裏也是時常結鍾嬤嬤的那一類人,沒想到鍾嬤嬤會這樣說,頓時愣了愣,隨後腆著笑臉道,「我家這丫頭沒甚本事,出去我也不放心,還是留在邊有個什麼我們夫妻也能照應上……」
鍾嬤嬤見狀,冷笑一聲,跟這種人是說不通的,沒必要浪費舌,轉就回去準備向秦氏復命。
東籬看到鍾嬤嬤走遠了,其他人也散開了,這才一把甩開母親的手,看到母親滿臉怒意,也不怕,「娘,鍾嬤嬤不比你有見識?你知道小桃除了在府里領的這一兩月銀之外,私下裏還得到常娘子發放的三兩月錢嗎?就連虎妞都多領這一份錢,你說跟著常娘子有沒有前途?」
其實為常曦邊的侍,常曦也多給一份月錢的,但沒有小桃的多,因為小桃還為茶磚工坊管賬,就憑這一點,的月錢就要比其他的人多。
以前沒有下定決定要離開解府時,自然沒跟母親提及,如今也想要一份不一樣的人生,所以試圖與母親講道理。
東籬的母親猛地睜大眼睛,「這麼多?你不是誆我的吧?憑什麼領這麼多?」隨後想到什麼,近兒,「小桃那丫頭都能多領三兩月錢,你會沒有?」
東籬冷笑一聲,「我做了什麼好事,常娘子要給我這麼多?」
東籬的母親頓時啞口無言,一時間不知道要說什麼好。
母倆沉默地走在回後院的路上,好半晌,做母親的道,「東籬,你真的想走?」
聽到母親似乎有些鬆,東籬趕道,「娘,我也想出去闖一闖,就算我留在府里,最多也就配個管事,又有什麼前途可言呢?」
「出去就不為奴為婢了?」
「常娘子說過,不買人。」
走出解府好遠一段距離,常曦覺到後面有馬車跟著,於是輕夾馬腹示意馬兒慢下來,這匹馬頗有靈,跟的心意頗為相通,真箇慢慢地走了起來。
後面馬車的人見狀,笑了笑,然後示意車夫上前與常曦並駕齊驅。
馬車簾子被掀了起來,出了原皓那一張英俊的笑臉,「常娘子,我們又見面了。」
常曦也笑了笑,「原來是你啊,原大人,我還以為是哪個登徒子呢?」
原皓被常曦這暗暗損了一句,並不介意,倒是大笑出聲,趕找了個借口,「誤會,真是誤會,我正想去茶磚工坊找你議事,哪知道半路上遇上了,剛好咱們順路,一起走吧……」
「那不湊巧,我現在不回工坊。」常曦壞笑一聲地打斷他的話。
原皓笑容一窒,頓時尷尬了,他沒好意思承認自己是刻意躲在解府
不遠的巷子裏,就是為了製造與常曦的偶遇,哪知道人家不按牌理出牌?
「原大人先行一步吧,工坊里還有解八爺坐陣,你倆是老相識了,有他招待你,我也放心不是?」
原皓乾脆厚臉皮地道,「反正我今兒也沒有什麼要事理,不如我陪常娘子走一轉吧。」
心裏卻是埋汰著解老八,他沒事找他幹嘛?看著他那張臉就不喜。
常曦定定地看了眼原皓,之前還不確定,但今天前腳剛離開解府,他後腳就跟上來,這人的意圖第一次毫無遮掩地擺在面前,再看不出來那就是傻子了?
原皓被這般看著,心跳不由得加速,沉不住氣地問道,「常娘子看什麼?」
「原大人,依你的年紀,孩子應該不小了吧?你來宜上任,夫人和孩子沒有跟著一塊兒來嗎?」
這回常曦不兜圈子了,這人其實有潔癖,也不喜歡當海王養魚,況且爛桃花什麼的第一時間就要解決。
人家不要臉,那又何必給臉呢?
所以毫不留地揭開原皓上這一層面紗。
這個時代的男普遍都早婚,二十歲孩子都有幾個的是常態,原皓年紀比解晉還要大上一些,解晉明面上都娶了三任妻室了,他原皓為長公主之子,沒有理由還是單。
以前他表現得還不明顯,這是看了寡婦恢復了自由,所以想打主意了?
抱歉,哪怕他是長公主之子,也沒想過給他做小。
原皓沒想到常曦會問得這麼直接,先是愣了愣,隨後看到常曦面上笑容雖然依舊,但眼神里卻是一片冷意,他這才知道自己唐突了,常曦該是誤會了什麼。
於是,他趕道,「常娘子誤會了,我妻室已亡,只留下一子並一,現在我也是單一人。」
這倒是出乎常曦的預料,原來他是鰥夫啊,真沒看出來。
原皓看一副瞭然的樣子,於是笑道,「常娘子,你看我倆都單著,有沒有這個可能……」後面的話他沒有說出口,畢竟在人來人往的大街上,討論這個有點出格。
常曦冷笑,還不至於飢不擇食,剛恢復自由,就急忙地尋個下家把自己鎖起來,這犯賤。
原皓見常曦沒有回應,知道自己過於急切,遂也沒再提這個話題,看到常曦的去向是府衙,他立即轉了個話題,「常娘子到府衙做甚?」
「自是有事。」常曦沒打算跟原皓翻臉,日後跟這個市舶提舉司大人來往的地方多著呢,生意人得以和為貴。
原皓也沒有多問,而是直接陪到了府衙。
常曦下了馬,將馬拴在拴馬柱上。
原皓也從馬車裏鑽了出來,示意他的車夫順便照顧常曦主僕的那兩匹馬,看到常曦帶著那倆侍走進府衙,他也跟了進去。
守門的認出他想要進去稟報,他擺了擺手,示意不用稟報,他不是來辦公務的。
常曦沒管原皓,而是徑直找上了之前打過道的孫典吏,直接就說明來意,先是要改名字立戶,二是為小桃和虎妞除去奴籍恢復自由。
小桃和虎妞沒想到常曦說要放們自由就真的放,於是雙雙道,「常娘子?」
常曦擺手道,「這事按我說的去做,回頭你們補簽一份保契約便是。」
小桃和虎妞頓時得淚汪汪,雖然們也攢了贖的銀子,但賣契是解家看在常娘子的份上才給們的,們是沾了的。
孫典吏跟常曦打過道,態度很好地就寫好了文書,然後畫押,銷毀了賣契,兩從此就是平民的份。
當拿到這平民的戶籍時,小桃和虎妞都忍不住又
是哭了一場,尤其是虎妞,是馬大的養,自然就了家生子這個行列,這是第一次為平民。
而常曦辦理戶就要麻煩一點,好在解家之前就來銷了典妻契約,而許大郎的死亡證明又是最近的,按律例,無夫無子可立戶。
花費了稍長一些時間把各項證明都弄好,這才準備給常曦立戶。
「常娘子想換個什麼名字?」
「常曦。」
怕孫典吏不知道曦字怎麼寫,直接要了張紙寫下也這個字,這才是的本名。
原皓跟進來恰好聽到了常曦要改的名字,頓時怔愣在原地。
這名字?
他微微皺了下眉,改一個這樣的名字,可見常曦的野心不小啊。
他默然地退了出去,站在外面的廊下等候,哪知這府衙的主人卻尋了過來,顯然是聽到了門子的稟報,刻意來攀的。
兩人在外面聊了起來,那周大人眼尾餘朝吏房的方向看了看,沒發現什麼端倪,這原皓是陪什麼人來辦事?
按他這份,要辦什麼事直接派個管事來吩咐一聲即可,何須自己親自跑一趟?
原皓隨意地聊著,目卻是專註在吏房那邊,看到常曦主僕仨出來了,他忙與周大人拱手道:「周大人,回頭再聊。」
周大人也跟著拱手,然後看到險些掉下的一幕,只見原皓趕上那姿容看起來不俗的子跟前,笑道,「辦好了?」
那模樣跟平常差別甚大。
那子也笑著回了一句,隨後兩人並肩而行離開。
周大人玩味地看著這一幕,向邊的長隨道,「去吏房問問,那子是來辦什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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