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零七章哲羅星的狡辯

神山上人微微一笑，說道：“林方丈所言，當然高明，不過未免有一點故意分彆中華與天竺的門戶之見。其實我佛眼中，眾生無彆，中華、天竺，皆是虛幻假名。

日前哲羅星師兄與小僧講論天竺中土武功異同之時，也曾提到般若掌、訶指、和大金剛拳的招數。

他說那一招‘天無’，梵文做‘阿伐豈耶’，翻華語，是‘莫可名狀’之意，這一招右掌力微而實，左掌力沉而虛，虛實互為用，敵人不察，極易上當。方丈師兄，哲羅星師兄這句話，不知對也不對？”

玄慈臉上黃氣一閃而過，說道：“師兄眼敏銳，佩服，佩服。”

神山聰明穎悟，武學上識見又高，隻見到波羅星和玄生對了那一掌，便瞧出了“天無”這招的義所在，假言聞之於哲羅星，總之是要證明此乃天竺武學。

他見波羅星與玄生對拆的三招變化奇巧，對林武功又增幾分嚮慕之，不笑聲冷笑：“林寺這些和尚都是飯桶，上輩傳下來這麼高明的武學，隻怕領悟到的還不到三。隻要能讓我好好的鑽研，再加變化，數年之，便可得林派從此抬不起頭來。”

大錘耳目通靈，全部停在耳中。

玄慈自然知道，神山這番話，是適才見了波羅星的招數而發，什麼哲羅星早就跟他說過雲雲，全是欺人之談，但他於一瞥之間便看破了這一招高深掌法中的奧，此人天份之高，眼力之利，確也是世所罕見。

他微一沉，便道：“玄生師弟，煩你到藏經樓去，將記載這三門武功的經籍，取來讓幾位師兄一觀。”

玄生道：“是！”

轉出殿，過不多時，便即取到，給玄慈。大雄寶殿和藏經樓相距幾達三裡，玄生在片刻間便將經書取到，手實是敏捷之極。外人不知，也不以為異，林寺僧眾卻無不暗自讚歎。

那三部經書紙質黃中發黑，顯是年代久遠。玄慈將經書放在方桌之上，說道：“眾位師兄請看，三部經書中各自敘明創功的經曆。眾位師兄便不信老衲的話，難道林寺上代方丈大師這等高僧碩德，也會妄語欺人？又難道早料到有今日之事，在數百年前便先行寫就了，以便此刻來強辭奪理？”

神山裝作冇聽出他言外之意，將《般若掌法》取了過來，一頁頁的翻閱下去。觀心大師便取閱《訶指要》，道清大師取閱《大金剛拳神功》。觀心、道清二人隻隨意看了看序文、跋記，便給覺賢、融智二位。

這四位高僧均覺一來這是林派的武功本，自己是彆派高手名宿，份有關，不便窺探人家的；二來玄慈大師是一代高僧，既然如此說，決無虛假，若再詳加審閱，不免有見疑之意，禮貌上頗為不敬。

神山上人卻是認真之極，一頁頁的慢慢翻閱，顯是在專心找尋其中的破綻疑竇，要拿來反駁玄慈。

一時大殿上除了眾人輕聲呼吸之外，便是書頁的翻之聲。

神山上人翻完《般若掌法》，接看《訶指要》，再看《大金剛拳神功》，都是一頁頁的慢慢閱讀。

林群僧注視神山上人的臉，想知道他是否能在這三本古籍之中找到什麼據，作為強辯之資，但見他神木然，既無喜悅之意，亦無失之。眼見他一頁頁的慢慢翻完，合上了最後一本《大金剛拳神功》，雙手捧著，還給了玄慈方丈，閉眼冥想，一言不發。

玄慈見他這等模樣，倒是莫測高深。

過了好一會，神山上人張開眼來，向哲羅星道：“師兄，那日你將般若掌的要訣念給我聽，我記得梵語是：因苦乃羅斯，不爾甘兒星，柯羅波基斯坦，兵那斯尼，伐爾不坦羅……翻華語是：‘如或長夜不安，心念紛飛，如何懾伏，乃練般若掌功第一要義。’

是這句話麼？”

哲羅星一怔，不明白他是什麼意思，隨口答道：“是啊，師兄翻得甚是當。”

林眾高僧麵麵相覷，無不失，輩份較低之眾僧卻都側耳傾聽。

神山又嘰哩咕嚕的說了一大篇梵語，說道：“這段梵文譯華語，想必如此：卻將紛飛之心，以究紛飛之，究之無，則紛飛之念何存？返究究心，則能究之心安在？能照之智本空，所緣之境亦寂，寂而非寂者，蓋無能寂之人也，照而非照者，蓋無所照之境也。境智俱寂，心慮安然。外不尋塵，不住定，二途俱泯，一怡然，此般若掌功之要也。”

哲羅星這時已猜到了他的用意，欣然道：“正是，正是！那日小僧與師兄在五臺山清涼寺談佛法，論武功，所說我天竺佛門般若掌的功要訣，確是如此。”

神山上人道：“那日師兄所說的大金剛拳要旨和訶指訣，小僧倒也還記得。”

說著又滔滔不絕的說一段梵語，背一段武經的經文。玄慈及林眾高僧聽神山所背誦的雖非一字不錯，卻也大致無誤，正是那三部古籍中所記錄的要訣，不由得都臉大變。

想不到此人居然有此奇才，適才默默翻閱一過，竟將三部武學要籍暗記在心，而且又通梵語，先將經訣譯梵語，再依華語背誦。

道清、融智、玄慈等均通梵文，聽來華梵語義甚合，倒似真的先有梵文，再有華文譯本一般。

這麼一來，波羅星閱經書的罪名固然洗刷得乾乾淨淨，而元元大師、七指頭陀等林上輩高僧，反了抄襲篡竊、欺世盜名之徒。

這件事若要據理而爭，那神山伶牙俐齒，未必辯他得過，玄慈氣惱之極，一時卻也想不出對付之策。

玄生忽又越眾而出，向哲羅星道：“大師，你說這般若掌、訶指、大金剛拳，都是本寺傳自天竺，大師自然無比。此事真假極易明白。小僧要領教大師這三門武功的高招，小僧所使招數，決不出這三門武功之外。大師下手指點時，也請以這三門武功為限。”

說著形一晃，已站到哲羅星的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