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三十三章佛法和武功

蕭遠山聽他隨口道來，將三十年前自己在藏經閣中夤夜的作為說得豪不錯，漸漸由驚而懼，由懼而怖，背上冷汗一陣陣冒將出來，一顆心幾乎也停了跳。

那老僧慢慢轉過頭來，嚮慕容博瞧去。

慕容博見他目遲鈍，直如視而不見其，卻又似自己心中所藏的，每一件都被他清清楚楚的看了，不由得心中發，周大不自在。

隻聽那老僧歎了口氣，說道：“慕容居士居然是鮮卑族人，但在江南僑居已有數代，老僧初料居士必已沾到南朝的文采風流，豈知居士來到藏經閣中，將我祖師的微言法語、曆代高僧的語錄心得，一概棄如敝屣，挑到一本‘拈花指法’卻便如獲至寶。昔人買櫝還珠，貽笑千載。兩位居士乃當世高人，卻也作此愚行。唉，於己於人，都是有害無益。”

慕容博駭然，他初藏經閣，第一部看到的武功籍，確然便是‘拈花指法’，但當時曾四周詳察，查明藏經閣裡外並無一人，怎麼這老僧直如親見？

隻聽那老僧又道：“居士之心，比之蕭居士尤為貪多務得。蕭居士所修習的，隻是如何製林派現有武，慕容居士卻將本寺七十二絕技一一囊括以去，心數錄了副本，這才重履藏經閣，歸還原書。想來這些年之中，居士儘心竭力，意圖融會貫通這七十二絕技，說不定已傳授於令郎了。”

他說到這裡，眼嚮慕容複轉去，隻看了一眼，便搖了搖頭，跟著看到鳩智，這才點頭，道：“是的！令郎年紀尚輕，功力不足，無法研習林七十二絕技，原來是傳之於一位天竺高僧。大明王，你錯了，全然錯了，次序顛倒，大難已在旦夕之間。”

鳩智從未過藏經閣，對那老僧絕無敬畏之心，冷冷的說道：“什麼次序顛倒，大難已在旦夕之間？大師之語，不太也危言聳聽麼？”

那老僧道：“不是危言聳聽。明王，請你將那部易筋經還給我吧。”

鳩智此時不由得不驚，口中兀自強：“什麼‘易筋經’？大師的說話，人好生難以明白。”

那老僧道：“本派武功傳自達老祖。佛門子弟修習，乃在強健，護法伏魔。修習任何武功之間，總是心存慈悲仁善之念，倘若不以佛學為基，則練武之時，必定傷及自。功夫練得越深，自傷越重。如果所練的隻不過是拳打腳踢、兵刃暗的外門功夫，那也罷了，對自為害甚微，隻須子強壯，儘自抵得住……”

忽聽得樓下說話聲響，跟著樓梯上托、托、托幾下輕點，**個僧人縱上閣。當先是林派兩位玄字輩高僧玄生、玄滅，其後便是神山上人、道清大師、觀儘大師等幾位外來高僧，跟著是天竺哲羅星、波星星師兄弟，其後又是玄字輩的玄垢、玄淨兩僧。

眾僧見蕭遠山父子、慕容博父子、鳩智五人都在閣中，靜聽一個麵目陌生的老僧說話，均詫異。這些僧人增是大有修為的高明之士，當下也不上前打擾，站在一旁，且聽他說什麼。

那老僧見眾僧上來，全不理會，繼續說道：“但如練的是本派上乘武功，例如拈花指、多羅葉指、般若掌之類，每日不以慈悲佛法調和化解，則戾氣深臟腑，愈愈深，比之任何外毒都要厲害百倍。大明王是我佛門弟子，研佛法，記誦明辨，當世無雙，但如不存慈悲佈施、普渡眾生之念，雖然典籍淹通，妙辯無礙，卻終不能消解修習這些上乘武功時所鐘的戾氣。

群僧隻聽得幾句，便覺這老僧所言大含義，道前人之所未道，心下均有凜然之意。有幾人便合什讚歎：“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但聽他繼續說道：“我林寺建剎千年，古往今來，唯有達祖師一人兼諸門絕技，此後更無一位高僧能並通諸般武功，卻是何故？七十二絕技的典籍一在此閣中，向來不門人弟子翻閱，明王可知其理安在？”

鳩智道：“那是寶剎自己的事，外人如何得知？”

玄生、玄滅、玄垢、玄淨中有人小聲道：“這位老僧服打扮，乃是本寺執雜役的服事僧，怎能有如何見識修為？”

服事僧雖是林寺僧人，但隻剃度而不拜師，不傳武功、不修禪定、不列“玄、慧、虛、空”的輩份排行，除了誦經拜佛之外，隻作些燒火、種田、灑掃、土木活。玄生等都是寺中第一等高僧，不識此僧，倒也並不希奇，隻是聽他吐屬高雅，識見卓超，都不由得暗暗納罕。

那老僧續道：“本寺七十二絕技，每一項功夫都能傷人要害、取人命，淩厲狠辣，大乾天和，是以每一項絕技，均須有相應的慈悲佛法為之化解。這道理本寺僧人倒也並非人人皆知，隻是一人練到四五項絕技之後，在禪理上的領悟，自然而然的會到障礙。在我林派，那便做‘武學障’，與彆宗彆派的‘知見障’道理相同。須知佛法在求渡世，武功在於殺生，兩者背道而馳，相互製。隻有佛法越高，慈悲之念越盛，武功絕技才能練得越我，但修為上到瞭如此境界的高僧，卻又不屑去多學各種厲害的殺人法門了。”

道清大師點頭道：“得聞老師父一番言語，小僧今日茅塞頓開。”

那老僧合什道：“不敢，老衲說得不對之，還眾位指教。”

群僧一齊合掌道：“請師們更說佛法。”

鳩智冷笑道：“林寺的七十二絕技被慕容先生盜了出來，泄之於外，林僧群僧心下不甘，卻有無可奈何，便派一個老僧在此裝神弄鬼，想騙得外人不敢練他們的武功。嘿嘿，我鳩智哪有這容易上當？”

說完，他已經將手指悄悄對準了掃地僧，暗運力，已經做好的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