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允廷走了進來,唐文帝也沒有跟他繞彎子,笑著誇道:“卿教子有方啊,承遠一表人才武藝高超,如今承安也長了,文采斐然老穩重。前幾日朕在花園裡看了看世家這些小輩,屬承安最爲出衆,現下準備讓他進宮給五皇子當伴讀,卿可捨得?”
趙允廷微微錯愕,隨即面現難。
唐文帝將他的神變化看在眼裡,放下手裡奏摺,好奇問道:“怎麼,你不願意?”既然不願意,爲何把兒子送進來?
趙允廷長嘆一聲,低頭道:“皇上厚看上犬子,乃臣之幸,只是,臣家中形皇上是知道的,承遠一直不認他三弟,現在承安小,承遠不屑跟一個孩子鬥,等承安大了,兄弟倆肯定要鬥一場。都是臣的骨,臣無法坐視不理,當年虧欠承遠母子頗多,因此打算讓承安讀書識字便好,將來去外面當差遠離他兄長,並不希他出人頭地。這次皇上給五皇子選伴讀,臣原想替承安告病,誰料家中老母非要讓承安來試一試……”
唐文帝來了興致,“老太君不喜承遠?”兩個孫子孰優孰劣,老太太不至於那麼糊塗吧?
趙允廷擡頭看向唐文帝,一副爲家醜難堪的樣子,“實不相瞞,承遠回京後蒙皇上看重,臣母還是很喜歡他的,只是承遠妻子林氏出不顯,臣母一直爲此不滿,後來林氏生了兒,臣母越發不待見了。偏偏承遠,承遠重妻,跟臣母吵了一架,現在祖孫倆已經不相往來,臣母心中有氣,只好盼著承安給出頭。皇上,臣夾在中間實在難辦,還請皇上另選賢才陪伴五皇子,幫臣一次吧!”
唐文帝盯著趙允廷,趙允廷慚愧低頭。
想到趙家那堆糟心事,唐文帝既同趙允廷一個大男人爲母親妻子所累,又有點幸災樂禍,笑道:“都說清難斷家務事,朕今日總算明白了其中深意,好,朕就幫你一次,免得你整日心家中瑣事無心政務。”
“臣不敢。”趙允廷連忙表示忠心。
唐文帝又問起秦氏來,“朕記得,秦氏去年犯錯被你送到莊子上去了,當時是爲何事來著?”
提及舊事,趙允廷難掩怒氣:“那時林氏剛號出孕不久,秦氏想下藥害臣的孫,臣實在容不得,還請皇上見諒。”說到後面有些小心翼翼,“年前臣已經將人接了回來,只是怕賊心不死繼續爲非作歹,臣將拘在了府,對外稱其一心向佛,修養避不見客。皇上,臣這樣做,可有不妥?西北那邊……”
唐文帝擺擺手,“卿多慮了,鎮北將軍朕不好他,但也不會因他累你忍氣吞聲,秦氏婦德有虧,你怎麼管束都是應該的。對了,你孫多大了?朕記得好像是十月裡生的,跟皇長孫還有些淵源?”
趙允廷目和下來,“去年十月底生的,景王妃送了一盞燈籠,小丫頭特別喜歡,現在就掛在屋樑上,每天都要看一會兒。”
唐文帝年長趙允廷幾歲,卻都是第一次當祖父,提到孫輩不免起了興致,跟趙允廷說起皇長孫來.一個誇皇長孫能扶著牀欄自己站起來了,一個誇孫會翻抓東西了,不知不覺聊了兩刻鐘,還是魏源提醒皇上該去別了才止住話。
唐文帝心不錯,賞了燦燦幾樣東西讓趙允廷帶回去。
趙允廷替孫跪謝,腳步輕快地走了。
唐文帝注視著趙允廷的背影,仔細回憶剛剛的談話,將趙允廷摘了出去。
瑞王想通過趙涵拉攏鎮北將軍,結黨營私,趙涵看樣子也是樂於站在瑞王這邊的,至於鎮北將軍,不管他是否已經跟瑞王搭上了線,他敢揹著他收留前太子餘黨,都不能再用了。既然趙允廷趙沉父子想報仇,他樂見其。
晚上唐文帝又去了昭宮。
躺下之後,他抱著寵妃,將五皇子選擇趙涵的理由說了一遍,氣道:“整日就惦記著玩,上次那個伴讀也是被他捉弄落水才染了風寒的,趙涵看著不太朗,選他只會害了他,還是選劉家三子吧,結實。”
賢妃在男人肩窩,眨眨眼睛,小聲自責道:“皇上說得是,全怪我沒教好煒兒,請皇上責罰。”
唐文帝笑著安兩句,著牀帳的眼睛裡卻沒有半分笑意。
沒有教好五皇子?能教五皇子用那樣天無的理由選擇趙涵,他這個母妃做的已經很好了。
他從來都知道懷裡的人狡猾聰明,卻沒料到竟然把這份聰明用到了爭寵以外的事上。後宮裡他可以縱容囂張,前朝的事,特別是皇位,他不容手。眼下他沒有證據證明瑞王與鎮北將軍勾結,將來若是讓他查出什麼……
他可以給他們母子寵,自然也可以收回來。
~
沒能選上伴讀,趙涵很是失落了一陣。
太夫人的心就不是失落二字能形容的了,孃家侄孫貪吃鬧壞肚子未能考完全場,灰溜溜回遼東去了,這次寄以厚的嫡次孫又落選,實在讓惱火,食難下嚥,只能叮囑曾雪:“現在天頭暖和了,你常去花園裡逛逛,你表兄生我的氣,對你還是另眼相看的,你要抓住機會。”
無路可走,唯有寄希侄孫能搶來長孫的心,由從中轉圜,等長孫明白做的一切都是爲了趙家,祖孫倆未必不能重歸於好。
曾雪當面應的好好的,背地裡奉違太夫人也不知道。
與榮壽堂抑的氣氛相比,竹軒這邊就歡快多了。
皇上賞了燦燦好幾樣緻小巧的玩,小丫頭正是好的時候,隔一會兒就換一樣玩,反正都擺在炕上,看中哪個就朝那個手,啊呀呀的說話。阿桔要是故意不理,小傢伙還會發脾氣,大聲地出來,簡直一個小祖宗。
兒眉眼漸漸長開,活潑可,林賢那邊殿試結果也出來了。二甲第七名,翰林院任庶吉士,三年後再考覈,或是留任翰林院,或是分派到六部底下做事,績差些的外放到各府州縣任。
從林家吃席回來,趙沉一邊逗兒翻一邊對妻子道:“我跟岳父談過了,岳父說他不想外放也不想去六部,就想留在翰林院編書或教書,做份清閒差事。這樣也好,了場上那些勾心鬥角,岳母在家也安心。”
阿桔慨的。祖父祖母都因供父親讀書而死,父親對科舉有牴,這次參加鄉試春闈完全是爲了掙個給添些底氣,免得旁人還背地裡嘲笑村出。
自己生了兒後,就越發明白父母的恩了。
看看那邊剛朝爹爹翻過去的兒,阿桔笑了,抓起邊的撥浪鼓搖了搖。燦燦聽到聲音,立即扭頭往後看,阿桔便一手拿著撥浪鼓一邊拍手喊:“燦燦到娘這邊來,娘給你好東西玩。”
燦燦咯咯笑,小手拍炕想過去。
趙沉大手架到兒腋窩下面,扶著教一步一步往孃親那邊走。燦燦上有勁兒,只是走了兩步大概是嫌慢了,說什麼都不肯邁步,朝對面的孃親手。阿桔不理,燦燦便扭頭看爹爹,小呀呀地說話似是商量,大眼睛黑亮水潤。趙沉不忍拒絕,舉著兒站了起來,故意讓腦頂輕輕頭頂的狐貍燈籠,燦燦高興極了,著雙手要抱燈籠,抱住了就咯咯笑,張要啃,被趙沉及時抱走,遞給娘。
阿桔笑著接過兒,親了又親,“燦燦快點長大啊,喊聲娘聽聽。”
燦燦纔不理會孃親,低頭找那搖搖會響的撥浪鼓。
阿桔讓自己趴著玩。
趙沉順勢趴到了上,邊親邊道:“今日去岳父家赴宴了,下次沐休就陪你們去莊子上玩半天,踏青放風箏,好不好?”說完翻個,換妻子在上面,免得過一會兒又嫌他重。
阿桔臉上有點熱,看看門口,聽外面沒有腳步聲,才小聲問他:“你放過風箏嗎?我們小時候都是自己糊風箏放著玩的。”
趙沉看著不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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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桔心疼了,他小時候過得那麼苦,肯定沒有好好玩過。不敢看他,臉著他口道:“我還會糊風箏呢,你想學的話,我教你,等你學會了,以後燦燦要玩的時候都由你糊給,咱們不去外面買,怎麼樣?”
“好啊,我跟你學。”趙沉擡起臉,目溫,“知道我剛剛在想什麼嗎?”
阿桔搖頭,做好了聽他說傷心事的準備。
趙沉笑了笑,仰頭看狐貍燈籠,語氣有些懷念:“我在想,我搬到桐灣後,有幾次從那條路上走,遠遠看到一些鄉下孩子放風箏。現在想想,或許那時候我就見過你,你說是不是?”
他滿是期待地著。
阿桔卻心虛了。
小時候都是跟孟仲景一起玩的,就算大了些,陪弟弟妹妹放風箏的時候,孟仲景也都站在一旁。心虛,又有點做夢一般的悵然,不是還喜歡孟仲景,只是那種是人非的覺……
目躲閃,趙沉皺眉,略一琢磨就猜到了妻子心中所想,難言的嫉妒立即溢滿心頭。
“不許你再想他。”再次將人在下,趙沉急切地堵上了的脣。
早知今日,那時他就該過去看一看,將裡面阿桔的小姑娘拽到自己邊,不許跟旁人玩。
作者有話要說:謝謝五五的地雷,麼麼噠~
趙燦燦:好像聽到了爹爹跟孃親的……
趙灰灰:我跟你娘沒有。
趙燦燦:纔不信!
趙灰灰委屈地住媳婦:都怪你!
趙燦燦:投訴佳人,我爹爹纔不會出這種委屈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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