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君宏炎還在迷迷糊糊中，果然聽到牢房門又被打開了。

先進來的，還是那個大夫。呵呵，不請自來？看樣子，君凌云是想讓蕭國公長命百歲了，那照顧蕭國公的活兒，就給大夫好了。

他坐起，心里打著算盤，眼神兒不善地盯著那大夫。

豈知，這大夫竟破天荒與他說話了。

“照顧中風病人，要保持上干凈清爽，時常助他翻，若是疏于護理，上就會生褥瘡，繼而染，危及命。下的臟，要及時清洗。”

這大夫一番話說完，就又走了，也沒給蕭國公用什麼湯藥，或者扎扎針。

君宏炎目瞪口呆，這番話里表達的意思太多，他一時有些消化不了。

保持上干凈清爽，這是要他，給蕭國公洗子？還有什麼？翻？洗服？那些屎尿服？

“本王是皇子！你們敢這麼對本王？你們這是侮辱皇室！其罪當誅！”

他正喊著，就見福公公拿著明黃圣旨而來。

君宏炎心里突突直跳，繼而喜上眉梢，是父皇的圣旨，父皇沒有放棄他，父皇來救他了。

就像上次，他刺殺君凌云時一樣，雖將他關了些時日，可最后不還是放了他。

“福公公，福公公，父皇說了什麼？是不是要放了本王？”

福公公深深看了君宏炎一眼，嘆了口氣，打開手中圣旨。

“五皇子，接旨吧。”

君宏炎馬上跪倒在地，忐忑不安地等著那圣旨上的容。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

五皇子君宏炎，生皇家尊榮，然，不思報效國家，為一己私，聯合蕭家起兵造反，實乃不忠不孝！令，褫奪王位，貶為庶民，奪君姓，歸逆賊蕭家，欽此！”

君宏炎抖著手，接過福公公遞來的圣旨。在福公公轉之時，猛地抓住他的袖子。

他努力住抖的聲音：

“福公公，你也是看著我長大的，求求你，讓我見見父皇吧，父皇不會這麼對我的，一定是君凌云從中挑唆。”

他紅著眼，盯著福公公無奈的臉。

“什麼庶民？什麼奪君姓？本王生來姓君，本王流淌著父皇的脈，這是老天爺給的，誰能奪走？就算父皇也不行，誰也否定不了本王的份。”

福公公既是經歷這變遷的局中人，也是旁觀這變遷的局外人，只能嘆了句：

“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福公公拽了拽自己袖子，想要，君宏炎卻抓得死死的。一滴淚，從他的眼角落，他卻毫無所覺，聲音越發抖，帶上濃濃的鼻音。

“福公公，你回去告訴父皇，就算本王流盡最后一滴，也還是他的孩子，本王的皮，本王的，本王的一切！都有他一半的功勞，本王，向來是以他為榜樣的，他當年，對威脅到他的司空家族，多狠啊！”

福公公聽到此，猛地拽回袖子，那件事兒，是皇帝這麼多年來的一塊兒心病。

君宏炎這些話，要是讓皇帝聽了去，君宏炎會如何他不知道，他怕自己這條老命，活不到壽終正寢。

皇帝是天子，怎會允許自己的一世英名，染上污點？對蕭家多年來的縱容，只是也有這方面的原因。

“蕭宏炎，你好自為之吧。”

“哈哈哈哈，蕭宏炎，哈哈哈哈，父皇，兒臣終究是沒有你狠心，兒臣自愧不如啊！哈哈哈哈哈……”

君宏炎似是瘋魔了，張開雙臂，狂笑不已，生平第一次會到，什麼做絕。

到了今時今日，他才想明白，他這短暫的一輩子，從來沒有得到過誰的真心護。

父皇，只將他們這些兒子，當作延續江山的工。母妃，所思所想，都是將來能為太后，一輩子坐在云端，他的，都是母妃灌輸給他的。

他的親姐，將他當作未來的主子，而非弟弟。他的外祖父，呵呵，一心沉迷于蕭家的權勢，想將他當做傀儡。

還有他的王妃，他的側妃，為了進他的王府，耍盡心機，如今，正不知在哪個大牢里，悔青了腸子吧？

說來可笑，他生命中的這些過客，走馬燈似的在他眼前閃過，獨有一人，曾傻傻地將一顆真心送給他。

他那時不稀罕，現在這人，卻是君凌云的人！

“嗯嗯，嗯~”

蕭國公用盡全的力氣，想手去拉住福公公，只因他了君宏炎這些待，反而想起了，他家中還有一個兒，和一個自小弱多病的長子。

他想知道他們怎麼樣了，會不會他連累。

卻撲通一下兒滾到了地上。

福公公回過頭來，他對君宏炎尚有一不忍，只因，君宏炎還是個嬰孩時，他也曾抱在手上，可對蕭國公，他就沒什麼可同的了。

福公公冷漠開口：

“太子大婚在即，皇上開恩，蕭家抄家，男子流放，子為奴。”

皇帝的仁心，也是建立在，蕭家已經沒有了能禍國殃民之人。

福公公看著蕭國公如今凄慘的樣子，想著蕭國公該慶幸，蕭貴妃和蕭章，早早地死了，不然，恐怕現在蕭家，會被連拔起。

蕭國公渾抖著，老淚縱橫，鼻涕口水混到一起，他也全無所覺。

活著就好，活著就好。

福公公不再去看這兩個從天上跌落地獄之人，轉回去復命了。

侍衛端來早飯，卻沒有放下，看著地上被糟蹋的糧食，扔下一句：

“上一頓的飯吃完，才能得到下一頓。”

便端著手中的托盤走了。

牢房中安靜下來，靜謐的落針可聞，只有蕭國公時不時的啜泣聲，他都落得如今這般田地了，也不在乎什麼臉面不臉面了。

君宏炎在微弱的線下，怔愣地看著蕭國公。半晌，問出一句：

“外祖父，這就是你賭上所有，為外孫打造的江山嗎？”

他緩緩走到蕭國公邊，蹲了下來，面上冷靜得嚇人。

蕭國公嫌惡又驚恐地看著他，似乎君宏炎才是一切不幸的源。

君宏炎慢慢將手放到蕭國公的眼上，蓋住他的眼睛。

“外祖父，你知道嗎，你看外孫的眼神兒，真的讓外孫到厭惡，你全都不了了，等著外孫伺候，卻還在心里鄙視著外孫，為什麼？”

君宏炎的手上突然死死用力，不斷嘶吼著同一句話：Μ.166xs.cc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

“啊~啊啊啊~”

皇家地牢里，慘聲不斷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