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老頭沒有誇大其辭，這不僅僅是因為葉東治好了他跟老婆子的病，那天晚上的經曆以及後來的一些事，讓江老頭到現在都還百思不得其解。

隻不過劉半仙死去之後，江老頭再也沒遇上那樣奇詭的事了而已。

當然，這隻是那天晚上江老頭兩口子跟著劉半仙一起在路上遇到的怪事。

“不曉得這是不是人們常說的那句話，做‘跟好人學好人，跟著端公跳大神’，跟什麽樣的人遇什麽樣的事……”江老頭端著茶缸子一邊喝一邊苦笑。

葉東跟秦思兩人都是忍不住一下子樂了起來。

笑過之後，江老頭又才接著說了起來。

——當時，江老頭手裏雖然拽著江媽媽，但絕對是屁滾尿流連滾帶爬，好在那劉半仙的確有些本事，帶著三個人在荒草叢裏轉悠了一陣，總算是把三個人又都帶回到了小路上。

上了小路之後，隻往前走了不到一裏路，就已經能夠看到張仙村的燈火，江老頭還擔心又是遇上了先前那樣的事，但走一陣之後，江老頭這才慢慢把心放了下去。

回到張仙村，江老頭也沒敢先把江媽媽送回家——路上的事雖然奇詭，但好在有劉半仙招呼著，就算是有點兒驚嚇，卻也沒出什麽大問題，但要是讓江媽媽一個人先回來，江媽媽心裏肯定害怕。

所以江老頭幹脆不說二話，直接帶著江媽媽跟劉半仙叔侄兩個一塊兒去秦孝坤家裏。

見江老頭總算是把劉半仙帶了回來，秦孝坤立刻站了起來，不過怪異的是秦孝坤一臉木然——但肯定不是因為江老頭回來晚了。

——福順媽眼看已經不行了！

雖然秦孝坤見跟著江老頭一起來的還有劉半仙跟劉鶴兩個外人，也隻是沉沉地跟劉半仙等人打過了招呼，私底下卻直接跟江老頭說道：“這日子沒法過了，還不如……”

江老頭當然曉得秦孝坤這話的意思，當下便同樣是沉著臉冷冷的嗬斥道：“日子有法過沒法過那也得有人才能過日子，要是人都沒了，日子過的再好又有什麽意思，哼，我可告訴你，就算是還有一口氣咱也得盡力，要不然以後你怎麽跟福順那孩子去代……”

秦孝坤的臉頓時更是暗，但一時之間再也說不出話來，不過他臉上的神卻更是沉。

江老頭微微歎了口氣，頓了好一會子才問道：“福順媽的況還好吧……”

秦孝坤的臉稍微緩和了一下：“還是老樣子，每一次發作，都那個樣……”

江老頭點了點頭，然後跟劉半仙說了，劉半仙沉了半晌才從袋裏麵掏出來一紅繩，給秦孝坤：“如果要得很的話，你先拿著個紮在的頭上……”

秦孝坤也不多說，隻接了紅繩，但卻並沒急著就去按照劉半仙的代去做，卻盯著劉半仙一隻腳：“怎麽回事？”

直到那個時候，將老頭才曉得劉半仙在半路往天上扔的竟然是一隻鞋！而從那之後，劉半仙竟一直一隻腳。

江老頭還沒搭話，劉半仙隻微微歎了口氣：“路上有點兒耽擱，走丟了一隻鞋而已，也沒什麽，明天去找找就行了……”

秦孝坤微微沉了一下，這才進到屋裏端了盆熱水出來，又拿了雙鞋讓劉半仙洗腳然後先換上，等劉半仙穿好了鞋，秦孝坤這才站起來，看樣子是要拿著紅繩去跟老婆子拾掇。

福順媽住的是右邊房間，秦孝坤開門的時候，江老頭跟劉半仙都忍不住微微皺了皺眉頭——那門一開，兩個人都嗅到一子河邊爛魚一般的腥臭味兒。

——家裏的人長期臥病在床，秦孝坤又是大人又是孩子，還得在外頭掙錢幫老婆看病，所以家裏了打掃。

這也是秦孝坤先前說“這日子沒法過”的原因之一。

秦孝坤進到房間但卻並沒關門，估著也正是因為福順媽這次發病很厲害，而理起來卻又僅僅隻是拿江老頭的紅繩去簡單地弄一下就能完事兒，所以秦孝坤也就並沒格外太過在意有沒有關門。

再裏麵的形，劉半仙自然是看不到了，當下忍不住找了個話題文江老頭：“我剛剛聽秦兄弟是不想過去了？”

江老頭愣了愣，隨即搖頭：“他也是擔心孩子媽的病，你看他們家這個況，唉，也不多說了，你看你該怎麽弄，需要些什麽，我們去辦……”

端公既然是到了家裏，你不得趕把該整的整起來——救人嘛，哪怕是跳大神也得盡快跳起來啊。

江老頭不再多說，劉半仙卻正想著再問問，可就在這時，隻聽福順媽的房裏砰然一聲悶響，接著秦孝坤竟然翻滾著從房間裏麵滾了出來。

秦孝坤當真是打著翻滾著跌出來的，就像是被人扔出來似的，秦孝坤跌得很重，以致劉半仙等人反應過來立刻撲上去扶他的時候，竟然發現秦孝坤竟然被摔得暈了過去。

幸虧劉鶴、江老頭兩個人都人年輕，手腳也麻利許多，趕把秦孝坤抬起來暫時放到椅子上，而劉半仙這時卻已經進到了福順媽的房間。

但很快，裏麵就傳來呯呯蓬蓬的聲響，似乎是劉半仙在跟福順媽拚命打鬥一般。

那個時候的福順還很小但也很聰明，見到這個形，頓時嚇得抱著秦孝坤的手臂一邊搖晃，一邊哭著大：“爹，爹……媽……媽……”

耳聽著福順媽房間裏麵的打鬥劇烈，劉鶴跟江老頭丟了一句：“你看著他，我進去幫忙……”

說著，也不等江老頭反應，徑直撲進福順媽的房間。

江老頭不明白端公的那些門道，又要幫著照顧昏過去的秦孝坤和福順，所以隻能從門裏去看屋裏的形。

但是讓江老頭想不到的是，屋裏的形遠沒想象之中的簡單——劉半仙不停地手舞足蹈著，似乎在跟什麽東西做殊死搏鬥，但江老頭看到劉半仙的麵前卻什麽都沒有，就像是劉半仙在跟空氣搏鬥一般。

而床上的福順媽是一床被子卻合頭合腦的蓋著，隻出頭上鬆鬆垮垮係了那紅繩，這讓江老頭很懷疑劉半仙是不是在那裏故作姿態耍把戲。

隻說是劉半仙一邊手舞足蹈拚命的對著空氣踢打，一邊沉聲喝道：“出去，出去，這裏不是你該來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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