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夏天。

徐夢短袖衫，牛仔短，兩條又長又直。文莎一貫的小清新，穿了條子，白涼鞋，出纖巧的腳指頭。

倆人在早期幫姚司令賺錢，可謂絕代雙驕。

但有了麥窩之后，姚遠的重心迅速偏移，只當二人是工人，其實現在也是，但有了新任務。

“我一直是這種想法……”

他坐在辦公桌后面，看著二人道:“語聊組別人都無所謂，但如果你倆也走了，我還真會嘆人心易變，只奔前程。所以很高興你們選擇留下來，我也不用額外找人了，現在說說對你們的安排。”

姚遠頓了頓，道:“徐夢，我準備把你調到99娛樂，去給于佳佳當助理。”

“啊？”

語聊組見過世面，閱男無數，對的也往往不屑一顧，但唯獨對于總有點憷，于總是真啊！

徐夢一聽就苦著臉，道:“我去娛樂干哈呀？我啥也不懂啊，我又沒文化。”

“混娛樂圈要什麼文化？你考編你都用不著！”

姚遠道:“你的格非常適合在那邊工作，不懂可以學，于總會教給你。沒什麼得力手下，點名要你過去，好好把握機會。”

徐夢哭喪著臉，但也點點頭答應了。

跟著，他對文莎道:“我準備立一家網絡文化子公司，親自領導，會派劉薇薇過去主事，負責管理、行政方面，業務中的一部分先給你。”

新公司？

文莎心思急轉，現在是劉薇薇手下的小頭目，新公司應該不會太大，但劉薇薇是老板，自己就等于升職了。

寧做頭，不做尾就是這意思。

“那我要做什麼？”

“這個公司不同以往，你們的任務是挖掘網絡新人，培養明星……明星有點夸張，網絡紅人吧，簡稱網紅。”

“網紅？”

“對，這便是你們的工作，挖掘和運營網紅。文莎你沒學過這些東西，但你語聊經驗富，你善于提攜新鮮的孩子，你知道男人都喜歡什麼:你懂人也懂男人，發揮你的長……”

“不是，我我我也行啊！”

徐夢急了，道:“我也懂老爺們都干哈！”

“滾一邊去，讓客戶管自己大哥的除了你還有別人麼？你也發揮你的長，到娛樂圈混去！”

他見徐夢不服，索道:“比如我要拍照片，你倆分別給我來一個歲月靜好的姿勢。”

文莎二話不說，馬上掉涼鞋，一蜷，抱著膝蓋坐在椅子上，還解釋“我戴著耳機在聽歌”，然后輕輕晃著腦袋，微閉著眼。

“你看你看！”

姚遠制止了也要鞋的徐夢，道:“這就是文莎的優勢……”

“不要小看網紅，在互聯網上走紅的都網紅，金莎本質上也是網紅，現在怎麼樣？都要上春晚了。

也別擔心找不到人，前期我會打造幾個典型，讓你們運作練手，悉之后就好了。而這些事，其實都是為了麥客服務。”

姚遠把話題拉回來，道:“明年我要重點推廣麥客這個概念，如同我剛才給你們講的，分妝、時尚、攝影、旅游、食、電影、搞怪等等:我想打造一個年輕人的世界，培養出一批流時尚，獨特張揚的麥客。”

玩概念嘛，誰不會？

周杰倫能把“地帶”一個電話套餐，變自由個的代表詞。姚遠更能把麥客吹一代年輕人的文化象征。

所謂麥客，也可以博主，大v，網紅。

質都差不多，一脈相傳，生生不息，從博客到微博，再到小紅書一一話說誰玩過小紅書？

姚遠把麥窩、麥客的概念打出來，只要讓年輕網友認可，后續干什麼都方便。

比如順延到電商，走凡客路線，走網紅開店；比如順延到自，讓大v帶節奏，發毒湯……直至以后的直播、短視頻賽道。

他拉拉講了很多，末了叮囑:

“今天的談話不要對任何人，涉及公司戰略發展，我們能不能更進一步，在流量概念和文化概念上稱霸市場，就要看麥客了！”

待二人離開，姚司令獨自沉思。

互聯網剛出現的時候，上網被稱作是一種時尚，但現在已經不時尚了。

郵箱剛出現的時候，使用的人也被稱作是一種時尚，現在滿大街都有了。

如今，他想讓網友形一種“上麥窩就是時尚”的觀念，所以推出了麥客計劃。但這東西不能單調，要富多樣。

一眼去，全是歲月靜好，全是咖啡白，全是旅游攝影，那就沒意思了。

互聯網天生需要草，需要庸俗，所以還得有比照的對象，這樣麥客才能炒出來。而這個對象，姚遠已經有人選了。

北大。

非典過去，臨近暑假，校園外一片忙忙碌碌。

史恒霞從北大附近的出租房出來，抱著一摞小廣告，大大方方的邁進校園。今年26歲，高中等，相貌平平，型略胖。

1996年，考陜西理工學院機械設計專業，次年休學復讀，誰知在高考前出了車禍，無奈又回到理工學院，畢業后分配到省安裝機械廠。

但很快就辭職了，繼續以自考生的份，報考清北的研究生。

因為從小的夢想就是上清北，既然上不了大學，上研究生也行，可以說這不達目的不罷休，也可以偏執型人格，也可以不甘平凡。

總之拎著行李千里迢迢跑過來，在北大附近租了個房子復習。

史恒霞經常逛清北的bbs，網名“火冰可兒”，小有名氣，因為在北大論壇上發過一篇《北大，你是我前世最深最的痛！》這篇文章引起了很多考研黨的共鳴，回帖支持。

而今年恰逢非典，窩在出租房里沒事干，便自編了一套舞蹈，創辦了“北大火冰可兒塑舞蹈協會”。

其實就是野舞蹈班，天在清北的校園里小廣告，還真吸引了一些學員。

今兒史恒霞照例完小廣告，在北大圖書館外面領著幾個人瘋狂舞，毫無章法，要的就是個妖嬈。

跟著學的幾個人也沒當正經事，開心嘛！

跳完了舞，史恒霞沒有學習，而是找了個地方上網。

很去別的網站，常年在清北的bbs上泡著，結果今天剛上去，就收到了一條消息:

“我是麥窩網的，想邀請您駐。”

嗯？

史恒霞不屑一顧，回道:“不好意思，我沒什麼興趣。”

“能知道一下原因麼？”

“我準備考研，沒有時間做別的。”

對面似乎沉默了一會，問:“那冒昧問一句，你為什麼在論壇上發舞蹈班的招生廣告？你考研還有時間教舞蹈麼？”

不等回答，又接連道:“我看了你那篇《北大》的文章，恕我直言，我覺您的心思已經不在考研上了，不如說變了一種生活支撐，您靠這個支撐活著，只要支撐還在，就覺得人生還有意義。

而且我覺到您在字里行間表達出的那種不甘平凡，所以不妨見個面，當個朋友也好。”

最后還補充一句:“見個面的時間，不會耽誤您復習的。”

（還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