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9 失蹤

一間地僻靜的茶樓，阮妍選在最靠近裡面的位置。四方紅木桌，明的茶杯中，碧綠『』的竹葉青芽立，漫出一清冽味道。

時不時的，阮妍轉頭著大門的方向，似乎在等什麼人。

一陣銅鈴聲響起，推門走進來的人，微微低著頭，徑自走到角落。

對面的椅子被人拉開，阮妍挑起眉，見到來人後，頓時鬆了口氣，“念念，出了什麼事？”收到字條後，就滿心疑『』。

念正襟危坐，眼角瞟了下週圍的環境，低聲音道：“小姨，我想起以前的事了。”

阮妍看到晶亮的雙眸，忍不住欣喜，“好了就好。”頓了下，又疑『』道：“爲什麼約我在外面見？”

微微低下頭，念眼神晦暗下去，緩了口氣，有意瞞，“這事，我以後再解釋。小姨，你幫我一個忙行嗎？”

“傻孩子，”阮妍抿脣笑了笑，見恢復如常，止不住的開心：“你要小姨做什麼？”

“我要去墓地，看看祁皓。”

阮妍愣了下，臉『』沉下來。

手握的手，念眼底掠過一愧疚，卻又無可奈何，“小姨，韋家人不讓我去看祁皓，只有你能幫我。”

沉默片刻後，阮妍終於緩緩的點頭。

從茶樓分開前，念同約定三天後，依舊是這個時間，還在這裡見面。

坐上出租車回到原來的房子，念打開家門走進去，眼神暗了暗。這裡的一切，都能讓想到曾經的畫面，想起那雙溫的眼睛，眼眶微微熱起來。

不敢去細細回想，念找出皮包和品，立刻將門鎖好，重又離開這裡，趕回別墅。這樣一來一回，將時間算計的很好。

回到別墅後，念輕手輕手回到臥室，先將東西藏起來後，才轉去對面的房間。推門走進去，裡面的人還在安睡，走到牀邊看了看，確定張阿姨睡的很沉後，趕忙將鑰匙放回去，將房門關好離開。

躺在自己的牀上，大概過了十幾分鍾，念就聽到對面房間響起靜，下一刻的臥室門被人推開。張阿姨並沒有進來，只瞧瞧，見還在睡，徑自轉去忙別的事。

重重地鬆了口氣，念將被子蒙在頭上，把所有的緒都掩藏起來。

傍晚，凌靳揚回來的時候，客廳中亮著暖意融融的燈。廚房裡，念站在阿姨邊，跟著學東學西的搗『』，看到他回來，依舊笑著跑過來，給他一個大大的擁抱。

韋銘遠接到阮妍的電話後，心底的緒極其複雜，是欣喜，是期盼，還是愧疚？各種滋味全都涌上心頭，那許多年前的一場相遇，每一個畫面都縈繞在心底，揮之不去。

來到茶樓的時候，阮妍早已經到了，面前放著一杯竹葉青，嫋嫋的熱氣徐徐而上，如同往日的時候，他伏案作畫，總是泡上一杯竹葉青，等他閒暇的時候喝。而就站在書桌邊，含在著他。

那時候的時真好，卻一去不復返。

“來了很久嗎？”韋銘遠收斂起往日的回憶，拉開椅子坐在的對面。這許久都不曾見面，他見到後，竟然還能氣定神閒的開口。

阮妍臉上的表淡淡的，看不出喜怒，輕點頭，語氣亦如當年的溫婉，“是我來早了。”

原本無心的一句話，卻讓韋銘遠心頭震了震，他抿著脣，心口的起伏很大。

緩緩擡起頭，阮妍凝著對面的人，忽然發覺記憶中那張經年不變的臉龐，早已染上歲月的風霜。原來這個世上，沒有什麼是不會改變的，只有記憶中那一抹好，能夠常駐心間。

“祁皓的死，念念也很難過。”阮妍低下頭，制住心頭泛起的漣漪。

韋銘遠臉『』變了變，沒有說話，心頭約猜到今天的來意，霎時涌起一莫名的滋味。

阮妍一雙清冷的眼眸淡漠，手挽起耳邊的碎髮，沉聲道：“如果可以的話，能不能讓念念去墓地，很想看看祁皓？”

韋銘遠目閃了閃，俊逸的臉龐染滿深深的落寞，想起早逝的兒子，他心頭的劇痛猶在。半響，他抿著脣，點了點頭。

見他首肯，阮妍也鬆了口氣，對於韋祁皓的死，也很惋惜悲痛，只是造化弄人，誰也無力迴天。

須臾，阮妍站起，想要轉離開，卻不想手腕被他拉住：“阮妍！”

韋銘遠緒似有波，開口住，忍不住問：“你沒有話，要對我說嗎？”

他的質問，讓阮妍心頭一陣收，垂下眸，黯然的低喃：“長卿曾經說過，要帶我去有海的地方住下來，他說海邊的日出，總是最的。”

韋銘遠神倏然一變，他挑眉向，的容亦如往昔般麗，那雙眼底的清澈如舊，“阮妍……”

他低低喚，千言萬語，又不知從何說起。

推開他的手，阮妍揚起頭，雙眸定定的著他，沉聲道：“長卿永遠都在我心裡，可你不是他。”

在他驟然收的目中，阮妍堅定的轉過，邁步離開。

背對著他影的那一刻，終是忍不住潸然淚下。阮妍扣手裡的皮包，一步步走遠，這二十五年的往事，都被隔絕在後。

似水流年，那些好的回憶，永留心間，只爲長卿一人。

著消失的影，韋銘遠呆愣許久，他沒有去追，眼前的視線卻有些模糊。二十五年前的那一場，原本也是他自私的貪，明知不該爲而爲之。

如果，他這一生，只是長卿，那該有多好。

……

冬後的第一場雪，下的很大。

寬大的落地窗前，念昂起頭，盯著從天上飄落下來的雪花，那一片片晶瑩剔的麗，讓角涌起笑意。

推開窗戶，將手出去，攤開的掌心中，落六角形的漂亮雪花。曾經聽人說過，在大自然中找不到完全相同的兩片雪花，每一片都是獨一無二的。

雪花落掌心，帶起些微的刺，念抿著脣，將掌心收攏，不多時候，再度攤開的時候，掌心中的雪花融化掉，只有晶瑩的水珠。

好的東西，總是容易逝去，即便我們多想要用力挽留，卻還是無能爲力。

一雙有力的臂膀，將攬懷裡，念沒有回頭，任由那悉的溫度將包裹懷。

“冷不冷？”凌靳揚將置於前，雙臂摟住的腰，見站在推開的窗前，擔憂的問。

念搖了搖頭，臉上的神靜好。

窗外的雪花落下，傳來沙沙聲。微微轉過，雙手環住他的腰，將臉埋在他的心口，聽著那陣陣有力的心跳聲。

懷裡的人格外乖順，凌靳揚低頭凝著，深邃的眼眸泛起笑意來。這樣的依偎，帶著全心的眷，能夠將他心底深最的那一填滿。

這些年，發生的事太多了，和他已經很難有如此平靜安逸的時刻，他想要永遠都留住這一份好。

天氣寒冷，晚飯準備的是火鍋。熱氣騰騰的一大桌，吃起來格外過癮。

熱鍋裡湯底咕嘟冒泡，薄薄的羊片放進去，轉眼的功夫就燙。念夾起來，沾上佐料，吃進裡的時候，眼睛都微微瞇起來。

這樣的天氣，吃這個最好。

見吃的開心，凌靳揚蹙的眉頭也舒緩下來，他將蔬菜和海鮮，一一下到鍋裡，兩人吃的不亦樂乎。

用過晚飯後，別墅裡一片銀白。

穿好棉，凌靳揚帶著走到院子裡，一下下雪時獨有的清新空氣。

手捧起一小撮白雪，念眼底閃過一抹狡黠，趁著男人不備，將雪團雪球，狠狠朝著他砸過去，這一下砸偏了，剛巧砸在他的肩膀。

凌靳揚猝不及防，生生被打中，他臉帶怒意的瞇了瞇眼睛，作迅速的也『』了雪球，作勢就要往上招呼。

“啊！”

念察覺到不好，抱著腦袋一聲尖，拔就跑。

“你還敢跑？”

凌靳揚一把沒有拉住，作敏銳的往前追過去，他將手裡的雪球扔出去，正中的小。

腳步踉蹌了下，念撅著回頭，惡狠狠的瞪他一眼，怒斥道：“小氣！”

這樣一來一回，雪地裡多出他們嬉鬧的影。

別墅周圍亮著景觀燈，燈投『』在晶瑩的白雪上，發出奇異的彩。

倏然，夜空騰起一團煙火，絢爛的亮，照亮整個沉寂的夜。

念一愣，腳下的步子慢下來，一把就被後追上來的男人，摟在懷裡。

兩人跑的氣吁吁，相依偎著仰頭，著夜空。眼底過的燦爛，將彼此眼中點亮。

“新年快樂！”

凌靳揚抿脣笑了笑，低下頭在額頭親了下，醇厚的嗓音磁『』。

經他一說，念纔回想起來，今天是新年的第一天。呼出一口氣，眼見周圍凝結白『』的煙霧，心頭五味雜陳。

不自的轉過，念擡起頭，雙眸直勾勾的盯著他，發自心底的漫出笑來，“哥哥，新年快樂！”

凌靳揚沒有想到會這麼說，一時間怔住，他能夠清楚的看到，從眼底散發出來的晶亮通，這一瞬間，他心底涌起說不出的滋味。

念並沒有給他太多窺視的機會，在他灼灼的目下，低下頭，將臉在他的心口，迴避開他的目。咬著脣，那雙烏黑的翦瞳中卻涌起一溫熱。

如果時間就此停在這一刻，是不是他和，就能回到最初。

大雪，整整下了一天一夜。

晨曦微『』的早上，念依舊是在噩夢中驚醒的，腦海中不停的閃過韋祁皓車禍的畫面，他那雙含著不甘的眼睛，那張帶的容，夜夜折磨著的神經。

深深吸了口氣，念赤腳走到窗前，一眼出去，銀裝素裹的畫面，煞是好看。走到櫥裡，將藏在最下層的皮包拿出來，把手機打開。

開機後，立時有很多短信提示，最新的一條，來自一家店鋪。念狐疑的看了看，將電話回撥回去。

不多時候，掛斷電話，眼角酸酸漲漲的難。對方店鋪，詢問對於定做的項鍊是不是滿意，有沒有需要改制的地方。這才知道，原來訂婚那天，韋祁皓是爲了取項鍊，纔開車出去的。

如果不是因爲，他也不會發生車禍。

即便那場車禍，是有心人安排的，可終究還是因爲！

念把東西放回原，呆呆坐在地上好久都沒有，將臉埋掌心，纖弱的雙肩微微抖起來。

三天後，念依舊用上次的方法，在水裡加安眠『藥』，等到張阿姨睡後，便離開別墅。

來到和阮妍會面的地方，兩人一起神『』匆匆的趕往墓地。

這片私人墓地，尤其清冷，松樹掩映的墓園，一片幽靜。

漢白玉的石碑前，念懷裡抱著一束白『』的花，彎腰將花放在石碑前，角『』出笑意，“祁皓，我來看你。”

墓碑照片中的男人，青春飛揚，那張俊逸的臉龐，如同初見的跋扈。

念擡起手，輕著他角的笑意，眼前一片淚水模糊，耳邊似乎又響起第一次，見到他時，他輕狂的言語，“本爺看上你了，開個價吧！”

心頭一陣陣收，念眼角滾下熱淚，哽咽著咬脣，卻抑制不住滿心的悲慼。

也許他和之間的相遇，本來就是一場錯誤。如果他從來都不曾見過，那他還能保有著那份鮮活的青春，還能肆意揮霍著那份囂張跋扈。

坐在冰冷的地面上，念神哀傷，也不，任由自責與心痛將整個人淹沒。

“念念！”

阮妍見傷心過度，生怕出事，忙的走過去，雙手環住的肩膀，“祁皓是個好孩子，他會明白你的心！”

念泣不聲，無法原諒這樣的生命，因爲而失去，那種深深的痛悔，讓不可自拔。

將摟在懷裡，阮妍心底也很難，這突來的變故，致使太多人不能接。擡起頭，定定著墓碑中的男子，眼底閃著熱淚。

忽然間，阮妍眼角一挑，看到墓碑邊上撰寫他的生卒年份時，一雙黑眸徒然睜開。他的出生年月日，讓心底狠狠揪了下，瞬間涌起什麼。

生怕念過於悲痛對的病不好，阮妍不敢讓多呆，將帶出墓園。

離開墓園後，唸的緒漸漸平靜下來，看了眼時間，不敢耽誤，急忙趕去路口，必須按時回到別墅。

“小姨，”念拉住阮妍的手，臉上的神閃了閃，制住心底翻涌的緒，環住的肩膀：“你答應我，一定要好好照顧自己。”

阮妍淡淡一笑，並沒有明白話裡的含義，“放心，小姨會照顧好自己。”

“嗯，”念點了點頭，垂下眸別開視線，“那我就放心了。”

阮妍一愣，似乎覺察出哪裡不對勁，可一時間又難以明說。不過念沒有給深想的機會，很好的掩飾掉異常，從路口欄上一輛車離開。

直到車消失不見，阮妍心頭的疑『』才逐漸散去，想來想去，琢磨著有凌靳揚看護念，肯定不會有事，一定是多想。

嘆了口氣，挑眉向後的墓園，素來平靜的眼底，泛起漣漪。剛纔看到墓碑上刻著的那個日子，到深埋許久的那段心痛。

嘆了口氣，阮妍眼裡的眸暗下來，抿著脣轉，卻在心底產生一疑『』。

念坐車回到別墅，如同上次一般，並沒有被看護髮覺。傍晚時分，凌靳揚開車回來，家裡的氣氛暖意融融。

將晚飯準備好，看護張阿姨便離開別墅，如同往常，別墅裡只有他們兩人。

餐桌邊，唸的神看不出毫異樣，作平常的吃飯，偶爾也會對凌靳揚提出非分的要求。而男人也依舊如常，對於的要求細心滿足。

用過晚飯後，凌靳揚將廚房收拾好，等他回到臥室的時候，只見念坐在沙發裡，一臉笑意的著他。

將面前放著的水杯端起來，念雙手舉著送到他的面前，角的笑意自然，“喝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