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來往在國公府門前的,皆是些達顯貴,他們都是在與顧青山這位國公之打招呼,江河跟他們也不。
故而這聲洪亮的“江仙師”,反倒顯得突兀起來。
順著聲音的方向看去,只見是一個將自己遮得嚴嚴實實,青天白日下也要穿地一漆黑之人,正向自己走來。
聽聲音,江河認出是路任家。
“路前輩大白天也穿夜行?”
江河作揖問道,目掃去,卻見路任家并非是一人前來,后還跟著一個年男子。
對方與路任家一般著,若非臉上戴著個面,江河都分不清他與路任家有何不同。
“你知道我修習斂息之,雖然是白天,這服也能助我遁影,省的換服了。”
路任家對江河的態度越發友好,也不再以前輩自居,想來是覺得江河份不凡。
牽扯到他人法相關的事,江河便不會多追究,只轉移話題笑道:
“前輩后這位是?”
“這位是我師弟,路仁義。”
路任家拍了拍路仁義的肩膀,向江河介紹,
“仁義,這位是江仙師。可別因為他修為低就小看他,這小子昨天還了三境,信手斬殺了一位人六境修士呢。”
路仁義聽完只兩下,默不作聲。
見師弟這般姿態,路任家只好撓了撓頭,向江河笑道:
“不好意思啊江仙師,我師弟從小就是這不說話的子。”
江河付之一笑,心中驚奇著,這‘路人乙’居然是師弟而不是弟弟。
不過若說是修習斂息之,走暗殺路子的話,這沉默寡言的‘路人乙’似乎比‘路人甲’更要像樣一些。
他道:
“路前輩哪里的話,這又何須道歉?話說回來,路前輩也莫要喊我什麼‘仙師’了,我自知有幾斤幾兩。若是路前輩看得起我,喊我一聲江河便好。”
路任家驚奇于江河的不卑不,心想不愧是名門子弟,行事如此有度,那張放在人群里就能丟失視野的平凡面孔,不由顯現一抹笑容:
“好說好說。”
“路前輩要進宮麼?”
“是也是也。昨天我不是和陛下說,想要留在京城,謀求個一半職麼?今早便帶著我師弟一同過來了。”
“路前輩是想實現什麼抱負麼?”
“哪有什麼抱負一說。”
路任家擺了擺手,笑道,
“我們師門得罪的人實在太多了,師父走了,師門散了,就只剩下我和師弟兩人,姓埋名跑了出來。
現在不過是想憑喪家之犬的份,找個地方好生休息。當然,要是陛下愿意讓我統領一支隊伍什麼的,那可再好不過了。
畢竟要是在這鯉蠻兩國的沖突里,貢獻什麼作用,有萬仙山在背后當依靠,下半輩子也就能盡榮華富貴了。”
他似乎是認定了,薛正會為國師。
不過,他大致也能猜到江河邊的顧青山是何等份,害怕對方會誤會什麼,路任家又連忙補充道:
“不過你們大可放心,雖說我們師門仇家多,也大多在生靈洲中州。他們以為我們師門已經死絕,不會閑著沒事兒往這麼偏遠的地方跑的。
等后面薛前輩了國師,鯉國背靠萬仙山,就更不會出什麼岔子了。”
饒是來到這個世界,已然有一個月之久,江河也仍然對這方世界不甚了解。
只推測著道:
“生靈洲中州……那想來路前輩的師門,應當算有名有姓的了?”
“算不上。”
路任家搖了搖頭,隨后又湊在江河的耳邊,輕聲道,
“這些你最好還是別往下問了,知道太多,反而容易惹上禍事。”
聽著路任家的回答,江河卻是在琢磨,看來生靈洲正中的修士,應當比偏遠地區的修士,整境界高上一些才對。
“路前輩哪里的話。”
江河對路任家過去的恩恩怨怨沒什麼興趣,
“只希路前輩到時莫要對圣上瞞才是。”
“哈哈,我既是肯主說出來,肯定就沒有對任何人瞞的意思。”
路任家笑道,
“我這也算提前給你們預個警,免得你們看我沒事兒總是施展斂息,老對我產生什麼不必要的懷疑。有時候啊,完全是躲怕了,下意識消除一下存在而已。”
接著,路任家又擺了擺手:
“行了,不說這些了。看你的樣子,你也是想著今天進宮麼?”
“沒錯。”
江河沒有瞞他的目的,因為有些事哪怕他不說,路任家也遲早會知道,
“晚輩不才,想試著爭取一下,這鯉國的國師之位。”
路任家聽后,有些吃驚地眨了眨眼:
“你想和那個萬仙山地薛前輩競爭?真的假的?”
“并非虛言。”
魚玄機想要并立左右國師的想法,江河倒是沒說出來。
“嘖嘖,我原以為你來頭不小,現在看來果真不假。竟然想與萬仙山的搶地盤?真不知道你小子背靠哪尊大佛啊……
不過也沒差,靠誰不是靠,萬仙山和其它大宗,對我而言也沒啥區別。”
“搶地盤?”
江河楞道,
“前輩何出此言?”
“你不知道?”
路任家也是一愣,
“你不知道你干嘛摻和這趟渾水?”
“路前輩知道些什麼?”
路任家思忖片刻,看出江河是真的不清不楚,便嘆氣道:
“唉,和你說道說道也無妨,也能讓你知難而退。不然沒個靠山,我這心里還真有點慌。”
“愿聞其詳。”
“原本呢,萬仙山貴為三山五宗,是生靈洲最為鼎盛的八個宗門之一。
聽說在天庭建立之前,它一直于世間,避世不出,一般來說也只招攬些有幾分實力的散修,不會統一招收弟子,大多是哪個長老看上哪個凡俗仙苗了,直接帶回山中修行。
但三百年前天庭不是建立起來了嘛?生靈洲的一切仙門,也便都到了天庭的管轄,萬仙山作為長久鼎盛的偌大宗門,自然不能免俗啊,也就算是徹底暴在所有修士眼前了。
也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萬仙山的行方針就發生變化了。原本世的路子行不通了,就開始貫徹‘世’的想法,開始擴大它所能覆蓋的版圖。
尤其是在仙苗越來越多的當下,仙苗可是很珍貴的資源啊,各個宗門都開始把手向各,招攬弟子,壯大勢力,也榨起各個小宗門的生存空間。
萬仙山若還想維持自己的地位,自然不能再走老路子。也便開始在生靈洲各設立分山,廣收門徒,它本就是道統龐雜的一脈,這反而讓它更普適,大有過其它宗門一頭的勢頭。”
路任家說著,還奇怪的看了江河一眼:
“我以為你也是哪個三山五宗出來的弟子,想和萬仙山競爭一下,趟一趟這鯉國的渾水……原來你不是啊?”
江河這才明悟,為何薛正這個出名門的仙山子弟,會來到這偏遠小國教化子民了。
除了薛正本對這積蓄了一千年的國運有意之外,背后竟也有萬仙山的授意?
也是,這鯉國能存續千年之久,想必也勾起了萬仙山的幾分興趣才對吧?
而天庭自三百年前建立,隨后各大宗門便開始起小宗門的生存空間……這之間是否有什麼關聯?
那蠻國崛起的背后,是否也有什麼鼎盛宗門在推波助瀾?
鯉蠻之爭,是否會演變兩個宗門在凡俗競爭的現?
江河思來想去,最終還是認為,這些事暫且還不是自己現在能夠接到的。
至也要先做了國師,徹底介到其中,才能有一定了解。
故而便也不再多想:
“沒有,只是覺得為鯉國人士,如今國家有難,自當為鯉國盡一份心力。”
路任家上下打量了江河一番。
這個理由并不能說服他。
但他最終沒有說什麼,畢竟他已然退出了競爭的行列之中,其他人如何去做,妨礙不到他。
他搖了搖頭道:
“要我說,你趁早斷了這個念頭。跟我一樣,在萬仙山的庇蔭下平平安安的不好麼?
介這些鼎盛宗門的鋒,背后又沒個支持,就算你有本事了國師,又能如何呢?
很有可能——到最后被吃的,連骨頭都剩不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