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青山本還在調理氣，見江河向自己投來‘求助’的目，便知自己還需要更賣力一些。

劇本演到如今這個程度，還不算離他們的構思。

顧青山也不知道演這個樣子，能否幫助魚幺幺找到道心——

看小姑娘現在涕泗橫流的模樣，對此深表懷疑。

但事已至此，也只能繼續配合著江河演下去了。

當下便不顧氣的翻涌，奔向了一臉淡漠的江河。

“螳臂擋車。”

江河品評了一句，目的是為了讓小姑娘發現，所珍視的青青姐又重新回到戲臺子上了，別老顧著緬懷沒出什麼大事的土狗。

魚幺幺被拿的明明白白。

聽到江河的‘諷刺’，果然發現了奔來的顧青山。

知道自己不能坐以待斃，便拾起地上的劍，要與顧青山來個里應外合。

而顧青山已然近，長一掃，一記鞭直向江河的頭顱而去。

的速度已然遠超當時與忽家五兄弟斗法時的自己。

只是在如今的江河看來，還遠遠不夠。

他一腳將魚幺幺踹至一邊，讓跌在地上重又撿劍。

又抬手一擋，輕而易舉地將鞭格擋下來，手腕扭轉，反手一握，便住了顧青山修長的小，將生生拽了過來。

“幺幺，快跑！”

顧青山形不穩，強行扭轉軀，另一條接著呼嘯而來，卻仍然被江河輕松躲過。

隨后，他左手兀自一抓，徑直卡在了顧青山的后頸，另一只手松開的小，反而抓住了的兩只皓腕，在的后，牢牢把顧青山鉗制住。

顧青山不曾反抗，反而算是暗中配合江河，使得一套作顯得行云流水。

魚幺幺甚至堪堪抓起跌落的長劍，便見到顧青山已被江河牢牢掣肘。

著氣，擤著鼻涕，說出來的話綿無力：

“你——你快松開青青姐！”

見魚幺幺沒有逃走，顧青山與江河心中都放心了不，但表面功夫還是不能落下。

“你難道不覺得你這麼做，很可笑麼？”

江河戲謔地看著魚幺幺，諷刺道，

“顧姑娘為了讓你從我的手中逃，不惜出手強行為你爭取時間。你非但不跑，辜負了一番好意，反而還妄想出手威脅我。

怎麼，方才已經失敗了一次，現在還不服輸麼？

就算我站在你的眼前任由你捅，你這丁點的力氣，又如何能刺破我的衫？”

魚幺幺咬銀牙，渾氣得發抖。

但不得不承認，自己無法反駁江河的嘲諷。

“我不走！”

知道自己逃跑也毫無作用，江河只消片刻便能追上自己。

也害怕自己就此逃跑后，哪怕逃出生天，也一輩子都活在今夜的影之中，無法自拔。

并不覺得自己有什麼別的選擇。

眼前的局面已經是死局。

故而，抹了一把眼淚，執拗道。

江河又笑了：

“天真。你難不以為，我會因為你這可笑的姐妹深，就放過你們兩人麼？”

他掐住顧青山后頸的手，愈發用力了。

顧青山配合著發出一聲痛呼。

“傻丫頭……你留在這里又有什麼用！”

魚幺幺苦笑著，頭腦卻越發清明：

“青青姐，你覺得他可能放我離開麼？既然逃不走，那我們死也要死在一起！”

“說的不錯，你總算是聰明了些。”

江河沒有否認魚幺幺的話，冷笑著，

“所以，你是想要親眼看著我放干的，是麼？”

魚幺幺沒有回答江河。

看向江河的眸，卻變得更為狠厲。

這是有生以來，第一次如此憤恨一個人的存在。

恨他傷害了自己最珍重的人，更恨自己連保護他人的資格都子虛烏有。

原來這所謂的修仙，本不如自己預想的好。

自己只幻想著，有朝一日踏仙途后，會擁有健康而漫長的壽命。

父皇不會再害怕自己重蹈母后的覆轍，他會欣喜于自己健康的長大。

青青姐不用再擔心邊關的戰事，因為也會擁有敗退蠻夷的力量。

自己興許還會離開這偏遠的小國，有朝一日去往廣袤的天地，看看另一個世界的繁榮昌盛。

可江河的出現，徹底打消了這可笑的念頭。

原來，很多事，不是只憑幻想便可以實現的。

當然可以實現所希的一切。

只是需要力量。

沒有力量的憑依，所幻想的一切都只是空中樓閣。

便如眼下所經歷的一切——

只需要一個‘人四境’的江河，便能徹底毀掉所珍重的一切。

小瘋已經因江河而死，青青姐即將因江河而死，自己也遲早會因江河而死。

也許不久之后，父皇會因自己離世而到悲痛，甚至會如當年病倒在母后尸前般久病不起。

鯉國會因此陷憂外患，遲早有一天，慘敗在蠻國的鐵蹄下，淪為蠻夷昌盛的養分。

可江河也才只是修行界的一個小輩而已。

他的頭頂，還有薛仙師那般比他更為強大的存在，薛仙師也只是一個地境修士，他之上還有比他更強大的仙人。

這反倒讓江河的弱小，顯得自己更為渺小了。

會想著，如果——

如果的靈臺不是殘缺。

如果早早便擁有道的資格。

如果擁有遠超江河的力量。

眼下所經歷的一切，是否都會有所不同？

明明只需要一丁點的力量，便能改變這一切，把自己所珍重的一切牢牢把握在手中。

可沒有。

真的好想保護青青姐，甚至只要別為累贅就足夠了。

可做不到。

“那你就好好看著，就這麼死在你的眼前吧。”

江河抓住顧青山后頸的手忽而用力。

連帶著顧青山整個人向地面去。

他一腳踩在顧青山的脊背上，又憑左手，從袖子里出一柄銀白的長劍，平的劍閃爍出凜冽的寒。

接下來，他將斬向顧青山的脖頸。

戲劇也會在那一刻就此落幕。

他已經給魚幺幺足夠思考的時間，但他不能確信魚幺幺真的能把握那僅有的機會。

他也不是料事如神。

他能引導魚幺幺做出決定，但不能幫助做出決定。

若連試圖反抗的機會都不愿把握，也只能宣告一切策劃的功敗垂。

這是最后的機會。

他手了。

心中已經做好了失敗的準備。

而魚幺幺，已經看到顧青山緩緩閉上了眼眸。

看到江河高舉鋒利的寶劍。

看到劍映出的熊熊烈焰。

似乎已經能看到既定的結局——

只能眼睜睜看著江河割開青青姐的，看著青青姐死在敵手的屠戮下，看著自己只配拿起一柄毫無用的長劍，強撐著微薄的信念，讓自己忍懼怕的發抖。

即使拿著這柄劍，又能夠做些什麼？

江河看著魚幺幺仍然抖的模樣，漸漸吞吐一口濁氣。

他所謂的計劃，對于一個不諳世事的小公主而言，還是太過理想化了。

魚幺幺不是他，也許對這個小姑娘而言，能夠留下來、拿起劍，已經是的極限了。

無法在這麼高的環境下，尋找到那一份契機。

如此，便注定戲劇要以失敗而落幕了。

罷了，做不了國師便做不了吧。

薛正看起來剛正清流的，若自己無法加國運，幫助他人戴也未嘗不是一條路子。

江河手中的長劍，便在距離顧青山咫尺之間時，牢牢的頓住了。

到脊背的力驟然一松，顧青山睜開了眼眸，也緩緩嘆了一口氣。

都配合著江河演到了這個份上，若真失敗了，也只能認命。

只得開始在心中組織事后安魚幺幺的措辭，想想如何讓這個才忍過高的小姑娘，釋放多日所積累的力——

可忽然到后頸有些潤。

隨即誤口鼻的，是一不能再悉的腥味。

猝然扭轉過子，抬眼看向一旁的江河。

卻見江河的右，已然被一柄鋒利的長劍刺。

那長劍滴落著鮮，反著明艷的火——

劍柄的那頭，赫然便是痛哭流涕的魚幺幺。

四周仍然噼啪燃燒著星火。

那何嘗不是的怒焰。

將恨意化為了實質。

以劍為引，將恨意穿了江河的膛。

可此時此刻，不論是眸堅毅的魚幺幺，還是轉而微笑的江河都十分明白。

這一劍，并不為了心中的憤恨而出。

它為守護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