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鑾大殿太過空曠,終究不是個說話的好地方。
魚玄機便將在場所有人,帶進了皇宮的書房。
他本意是不愿讓魚幺幺參與到其中的,直到魚幺幺向父皇保證,自己會老老實實跟在顧青山的邊,不會講話,才最終讓留了下來。
此時,江河幾人,正圍聚在一幅呈現河山虛影的地圖一旁,若是仔細分辨,那虛影的地貌與生靈洲的東北一角并無二致。
瞧著那虛影之上的‘一點’鯉國,江河這才意識到,生靈洲究竟有多麼的遼闊。
只說這東北角落,便足上百個諸如鯉國一般的凡俗王朝,只不過有山水隔絕,國土面積難以擴張出去,故而才致使如今群雄割據,偏安一方的格局。
而蘇師妹的雙手閃爍靈,將那虛影不斷放,直至呈現出鯉國周邊的地貌。
蘇師妹繼續先前的對話,開始為江河等人講解起一路以來的歷程:
“我們這次追尋的人,便是在東海忽然出現的。雖然他只出現了一瞬,卻還是被萬仙山所察覺到。
那抹突兀的氣息極為虛弱,萬仙山認為它不足為懼,我爹為了考驗我,便將這件事承接了下來,作為考核我與師兄的任務。
恰逢我爹與師叔識,便讓師叔作為監督我與師兄的考,亦是打算為我們兜底……”
江河挑了挑眉,看了看蘇師妹與師兄一眼,恍然大悟。
怪不得既傻又呆,一副不諳世事的模樣。
原來這兩個仙山弟子,是自便出生在萬仙山的制子弟。
據說萬仙山自系,無需與凡人有過多接,而在諸多林立宗門里,亦是獨霸一方的存在。
自小生活在這般環境之下,天賦想必也不會差到哪去,家中長輩理應十分關……
那也難怪自視甚高,不將凡人當作一回事了。
這麼看來,確實欠教育。
蘇師妹倒是沒有注意到江河的目,只繼續道:
“總之,大概幾個月前,我們便領下了尋濁圖,先行去往了污濁氣息出現的位置。
但那污濁氣息忽明忽滅,著實難找。我們還在去往第一個目的地的路上,它便已然調轉了方向,開始向著東北游離行進。
我與師兄深知,如果一直在這氣息后跟隨,或許一輩子也趕不上它。便改變了策略,想直接去東北方向堵截它,以彌補一開始就出現的時間差。
雖然我們最終還是慢了一步,但大大減了時間差,便在污濁氣息再度出現之時,徹底鎖定了鯉國之外的那排高山,并在此途中遇見了你們……”
看了看江河。
江河點點頭,明白是他費勁反殺青玄子后,又匆匆下山,遇到忽家五兄弟的那段時間。
他忽然皺眉道:
“所以你們一開始的目標是劍山?你們就在那座山里找了半年的時間?”
“當然不是!”
蘇師妹覺得,江河看起來又像是要嘲諷自己腦袋笨,才急忙反駁道:
“那排山脈之中,充斥著太多鋒利的靈氣,本不是我們這個境界可以涉足的。而那氣息同樣微弱,若是踏群山之中,不消片刻便要死無全尸,所以他不可能鉆群山里躲避搜尋。
而群山里,唯有一座偏峰,沒有靈氣的清掃,我們只是在那偏峰里搜尋了一番——”
原本還安心靜聽的江河,忽而心神一。
唯一一座沒有劍氣的偏峰……
等等,那里不就是青玄觀嗎!?
雖然江河在臨走之前,的確看在師徒一場的分上,為青玄子簡單收了個尸,算作毀尸滅跡。
但他與蘇師妹初遇時,所說的措辭,似乎是‘聽從師命,帶顧青山回到錦京’?
還不等江河細想,蘇師妹的聲音卻再度傳耳畔:
“在那里,我們只找到了一座破敗的道觀,卻沒有見到任何人……
這位江國師,我記得是你親口告訴我們,你出于那山中道觀里的吧,為何我們沒有在那道觀之中,見到任何一個人?”
我當時哪知道什麼濁仙的事啊,誰知道你們會往青玄觀上跑?
心里這麼想著,江河卻仍然面不改,只平靜回道:
“他們還俗了。”
“還俗?”
蘇師妹一愣,這是不曾想到的回答。
“對,他們還俗了。不然我也沒有來這鯉國找出路的道理不是?”
天地良心,就算這話聽起來再怎麼離譜,那也是天大的實話啊。
而蘇師妹覺得江河有所瞞,便要再說些什麼。
江河卻搶先一步:
“你該不會是覺得,我便是你們要找的那個人吧?”
蘇師妹搖了搖頭:
“自然不是。如果真是你,我們早就該察覺到異樣了。相隔這麼近,即使再使什麼手段,尋濁圖也不可能察覺不到。”
這也算是為自己撇清了干系,江河點點頭道:
“所以那個人和我、我的師門都沒有任何關系,你又何必琢磨這些,繼續說吧。”
“你怎麼和蘇師妹說話呢?”師兄見江河這副模樣,有些氣憤。
“狗打岔。”
江河擺了擺手,對蘇師妹道,
“你繼續說。”
蘇師妹拉了拉師兄的袖子,示意罵也罵不過,還不如抓時間理正事,隨后道:
“總之我們在山上仔細查探了一番,并未發現什麼異狀。恰巧在第二天又遇到了你,后來,許是那抹氣息無法做到太長時間的掩藏,沒過多久,便又顯現在了尋濁圖上——
而它的坐標,便位于劍山不遠外的蠻國。
蠻國已然位居生靈洲的邊際,再遠一些,便是無盡之海。如果再要前行,應當便要西行北上。可若真想北上,理應一開始便向西北行進才對,沒必要兜這麼大個彎子。
所以,我與師兄料定,這抹氣息既然已經抵達蠻國這麼的位置,便應當是打算落腳,所以便在蠻國扎數月,開始在整個國家搜尋污濁的痕跡。”
江河瞇了瞇眼。
借由忽大郎的記憶,他對蠻國還算是有著一定程度的了解。
他一開始還有過懷疑,蠻國與濁仙二者之間,究竟有沒有共存的可能。
畢竟蠻國那一套‘蠱神信仰’,其實頗有幾分‘邪教’的意味在。
而‘濁仙’腐化人心的能力,與這套信仰的底層邏輯,又大同小異。
但如今聽蘇師妹所言,二者的時間沒能對上。
據忽大郎的記憶,蠻國的國師大概在三年前便已經降臨,這才在如今建立起一支卓有效的巫人部隊。
而‘濁仙’的形跡則是數月前才出現,后來又一路向北,這便徹底可以切割開二者的份了。
他想了想,道:
“所以,你們扎在蠻國的數月時間,都沒有發現他的蹤跡?
你們都在蠻國做了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