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朕還有一事不解。

聽諸位仙師的意思，你們所說的那個人，似乎有著可以扭曲人心的本事，朕有些害怕，若是讓員們查到了他的頭上，非但沒能將人逮住，反倒讓朕手底下的員們著了道，那可如何是好。

我們凡人不比諸位仙師，沒有抵擋的可能，朕有些擔心，如此一來，反倒可能在神不知鬼不覺中，讓那些不知的民到影響……”

路任家點了點頭：

“也對，他們的手段……別說是凡人，就是修行者也難逃毒手。

而東鯉仙院的學子也才堪堪道不久，這讓保障戶部員人手也不夠……著實是個問題。”

濁仙唯獨可怕在扭曲人心這件事上。

別說是凡人，就連修士，若是意志不堅，都極有可能遭腐蝕。

若是濁仙在暗中窺探，借由戶部員之手，徹底打皇朝部，或許反而會搖鯉國基。

但江河琢磨了片刻，卻道：

“其實……未必。”

“江國師有別的看法？”眾人一驚。

江河卻先轉過頭來看向薛正：

“薛前輩，你與前輩皆是地境修士，想必也不是第一次與這類人打道吧。”

薛正不知道江河為何這麼問：

“曾在幾十年前，下山聯合圍剿過一次，那次并不如現下一般制。

當時，那人并沒有同潛伏在鯉國的這人一般，有掩藏氣息的本事。師妹卜卦兇吉，提前鎖定了對方的后路，我們提早趕去，直接了結了他的命。”

“那他污染你們了麼？”江河又問。

“并沒有。我甚至未見他有過類似的舉措，哪怕是用以抵抗心神沖擊的法寶也不曾用上。回去之后我曾問過師尊，也得不出個所以然來。”

“所以，你們其實并不清楚，他們是從何而來，又通過怎樣的方式去污染他人的，對麼？”

“的確如此。”

薛正點了點頭，

“不但未曾見過，亦不曾聽聞。”

“哪怕是你們的長輩也不清楚？”

“見過他們如何扭曲人心的人，都已經為了他們的一份子。”

“我明白了。”

江河轉而又看向師叔：

“前輩，你在漁村理那些被扭曲心智的村民時，是否看到了，如那孕婦肚中一般模樣，亦或是類似的‘黑泥’？”

“不曾。”

“你能確定，自始至終只看到了一團黑泥，并且將它收進了那什麼滌清壺中麼？”

“可以。”

“那滌清壺是專門用來收集黑泥的法寶？宗門下發的？最終會上到誰的手上？”

“天庭。”

師叔簡短答道。

江河沒想到，這惜字如金的人竟然能用兩個字，回答自己三個問題。

他又問：

“那——你可知那黑泥是什麼？”

“不知。”

“天庭在收集這些散落的污穢，卻不告訴你們它是什麼？難道你們打從心底，都不曾有過什麼猜測麼？”

“……”

薛正似是意識到了什麼，但是他有些不敢確定，連忙道：

“你是什麼意思？”

江河像是松了口氣般，道：“我認為，對于他們會污染百姓的這一猜測，興許可以暫且放下。”

眾人驚道：“為什麼？”

江河沒有賣關子，直截了當道：

“因為沒必要——濁仙扭曲人心的手段，正是那孕婦腹中的那團黑泥。”

方才沉思之際，他一直在思考一個至關重要的問題——

劍宗千年前所被污染的弟子，與那些被‘污染’的漁村村民，真的是同樣一種存在嗎？

仔細想想，千年前被污染的人們，與千年后被污染的人們，似乎有著截然不同的變化。

據宗主大人所言，那葬劍崖的孫柏被污染后，神作都詭異到了極致，就連軀都發生了詭異的扭曲。

那茍老鬼更是似人非人，再生四肢不算，還仿若被什麼事占據了。

二師伯曲睦，更是無法忍污濁的侵蝕，當場碎自己的頭顱。

可千年后的漁村呢？

雖然同樣詭異，但那腹中懷有胎兒的孕婦，卻仍舊保持清醒意識，甚至需要仙山二傻子打暈，才堪堪能手滌濁。

而那一村百姓更是宛若正常人一般，能與二傻子進行流——

而這，甚至可能是濁仙刻意謀劃的劇本。

村民們并不似千年前一般毫無章法，宛若非人。

他們宛如人類一樣能說會道，或者說——他們就是一個人類！

這般作派，本不像是被濁仙污染所致。

反倒更像是被洗腦。

而那團腹中胎兒，則更像是引二傻子前往漁村的餌，而不是用以將漁村百姓化為濁仙的污染源。

如此一來，江河甚至可以開拓思路，延地去聯想——

濁仙污染世人的介，究竟是什麼？

唯有那團要被滌清收集的黑泥！

而只有被黑泥侵占了軀的人，才會發生如孫柏、茍老鬼一般，讓產生諸多詭異變化的異狀，乃至變得似人非人。

他們才能夠被稱作真正的‘濁仙’。

那一切似乎就都說地通了——

濁仙，就是被黑泥所侵蝕腐化的修士。

正如仙山二傻子所追尋的那個人一樣。

軀被黑泥侵占的‘濁仙’，分出部分本源，留在漁村作為餌。

而他本人則掩蓋氣息，潛藏在鯉國之中興風作浪。

至于那些尋常百姓，只需要用一些特殊的手段進行洗腦，便也可以達同樣的效果。

這并不困難，修仙界有著大把讓凡人遵從命令的法子，法只是其中之一。

威、利……

皆是控制弱小凡人的方法。

江河覺得，一切都變得合理了起來。

除了千年后的濁仙，莫名其妙擁有了智慧這件事之外。

但這件事的原因，倒也不是現下著急考慮的，可以暫且擱置。

“我們皆說濁仙有扭曲人心的可能，但這一般都是在針對修士。

畢竟凡人實力弱小，又極為龐雜，花大量的時間污染凡人，本就是一件吃力不討好的事。

更何況，若只是想要控制凡人，有太多更為好用的方法——

法、要挾、利，有太多無需污染便能控制他們的法子，沒必要在他們的上浪費資源。”

江河的推斷，完全是通過千年前后，劍宗與漁村之間的對比，得出的結論。

這在他看來非常合理。

但他卻不可能將千年前發生的事出來。

因為有關時空匯的一切，他都無法開口訴說。

于是他便組織著措辭，換了一種說法：

“我說的資源，便是那團黑泥。它既是要被天庭收集的存在，那理應是有限的資源。”

江河倒是沒有去搞什麼謀論，認為這濁仙就是天庭下的一盤大旗。

因為以天庭的等級，完全沒有必要這麼做。

鑒于這黑泥有著將人轉化為濁仙的可能，江河猜測，天庭之所以收集它們的殘骸，便是不想讓有心人對此加以利用。

至于不告訴他們濁仙污染他人的介，目的應該也在于此——

這世上總會有一些盲目自大的人，以為憑借自己的能力，可以利用這來路不明，又極為詭異的力量。

然后往往就釀了大禍。

喪尸片一般不都這麼演的麼？

為了杜絕這種況發生，天庭干脆直接封鎖消息，只讓三山五宗去抓捕在這千年間流竄的濁仙勢力，而不告訴他們原因。

畢竟只是一些‘殘黨’，興許幾十年都不見得面一次，沒必要事無巨細的出來，徒增禍患。

江河打量了一番在場幾人，雖說看起來靠譜的人很，但為了說服他們，也只能告訴他們自己猜測出的真相了：

“而這黑泥，或許便是濁仙上的本源，它沾染著濁仙的氣息，所以會在不加遮掩的況下，于尋濁圖上顯示出來，為吸引你們的餌。

也就是說，這個人不會將大把的本源，耗費在龐多的凡人上，充其量是對不諳世事的百姓威利、洗腦。

如此一來，員們的安全，也當有所保障了。”

一眾人聽罷，皆是陷了沉思，都在暗自琢磨江河這番話的可信程度。

制于天庭對消息的封鎖，就連師叔與薛正這兩個，曾在百年間與濁仙打過道的人，也不太能分辨江河的猜測正確與否。

但江河并不著急，只看向薛正道：

“薛前輩。”

薛正本還在消化著江河的解釋，聽到呼喚，不由抬眼看向他：

“怎麼了？”

江河沖他眨了眨眼：

“你不是有聽別人說話的習慣麼？

如今距離國師大典已經過去三個月，我們又屢屢在城中興辦公開講學，卻還不知民間百姓對此有何看法。

如若此次普查之時，我們順帶打著‘聽取民意’的幌子，旁敲側擊一些問題。

再讓諸位手中，各自的竊聽法，安置到親自前去進行人口普查的戶部小吏上，或許便能夠聽到些許線索也說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