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路任家的尸完好無損,唯獨七竅流淌出的黑泥已然干涸,江河只能做出不見得準的假設。
“那我剛才所看到的算是什麼……”
江河只覺得,只要他回憶起方才歷經的刺耳低語,頭便有止不住的疼痛。
“那是濁仙的‘語言’麼,還是只是妄圖以此污染旁人的心智。”
江河無法歸納總結出真相,只能主觀臆斷地認為,方才自己所觀想到的一切,都屬于無法被看的‘意象’。
路任家的故事恰好停頓的那一點,赫然是他皈依教的前一刻。
那亦是他徹底擁抱濁仙的時刻。
這是否意味著,他往后的人生,都如憑空而現的黑泥一般,令人捉不?
不住按著自己的太,頭腦愈發疼痛的江河,沒能再細想下去。
但瞧著畫卷之上,唯有山間的朦朧霧氣與自己作伴,他便明白,自己再也無法從路任家的上得知任何消息。
雖然沒能知曉自己最迫切需要的,但也總歸不是徒勞無功。
江河著畫卷中迸發的靈機,確認它并未污染自己的靈臺后,暫且先退出了觀想,打算向顧青山報個平安。
而當他緩緩睜開雙眼之時,便見顧青山便搬著把木椅,坐在他床榻的一邊,十分嚴肅地盯自己,一副生怕稍有不慎,便要鬧出禍患的模樣。
江河眨了眨眼,向打了個招呼:
“顧姑娘。”
“別。”
江河看起來沒什麼異樣,可顧青山卻沒敢放松警惕。
指了指江河,示意他不要,便湊近過來,細細打量著江河上上下下。
“……”
江河好笑道,
“顧姑娘,你這麼看,怎麼可能看得出來……”
“不許說話。”
“……”
顧青山的目在江河上不住打量,江河也乖乖聽話的閉,順帶著趁此機會,消解一下退出觀想之后,那突如其來的頭痛。
這種覺他還算悉。
基本上每次吸收靈丹,都會有類似的癥狀。
就連他一開始穿越到這軀時,與原主的記憶進行融合時一般。
人腦的信息容量總歸是有限的,突兀地傳過量的信息,總會引發一些神經癥狀。
而江河也沒有在發生癥狀時,到自己的思維有被篡改、扭曲。
這疼痛也只持續一陣,只需要江河徹底放松下來,也要不了多久便會自然消散。
但江河也不敢馬虎大意。
因為今日這番頭痛,遠比以往要更加劇烈。
而打量完江河的顧青山,從外表上沒看出什麼異狀之后,又款款坐在了江河正對的木椅上。
思忖片刻,道:
“證明給我看。”
江河一愣,用力起自己的臉頰,迫使自己重新煥發神采:
“證明什麼?”
“證明你就是江河。”
“你想讓我來證明我自己?”
江河眉頭一挑。
“我會據你的言行,對你進行一個整的評估,希你老實對待。”顧青山一副煞有其事的模樣。
但在江河看來,證明‘自己’的確就是江河,便和如何向外人證明自己不是個神經病一樣離譜。
不過就這麼拒絕,反而會徒增嫌疑。
自己得想個辦法糊弄過去。
江河思忖片刻,便點了點頭,道:
“我明白了。
但是顧姑娘你是知道的,我只是有被扭曲的可能,而不是整個人都失去了曾經的記憶。
也就是說,對于哪怕我被污染了,也仍然可能按照曾經的言行舉止行事。
只是短暫的評判,似乎并不能夠作為,我江河沒有問題的依據。”
顧青山聽了,好看的柳眉跟著蹙起。
默默點了點頭,低聲道:
“好像也是。”
“但是這個問題又不得不防,我們總要想出個辦法,驗證我究竟有沒有被污染。”
顧青山更為認同了:
“那你有什麼良策麼?”
“既然短期不行,那就長期觀察唄。”
江河笑了笑,
“不如就從今天開始,無論是起居還是吃飯,顧姑娘都陪在我的邊,時時刻刻監督我的一舉一。
我就算能裝得了一時,也肯定裝不了一世。只要是被扭曲了心神,便總會有出馬腳的一天。”
“嗯……有道理——嗯!?”
顧青山本還下意識地考慮江河之言的可行,可等江河說完了,也回過味兒來了,
“一……一直陪著你!?”
“對啊。”
江河沖眨了眨眼睛,
“雖然我們平常的確形影不離,但我也不是每時每刻都出現在你眼前,如果要長期監督我,或許只有這個辦法了。”
顧青山也不傻,見江河一副眉弄眼的模樣,也能反應過來,江河是在戲弄自己。
怎麼可能真的如江河所愿。
銀牙一咬,氣勢洶洶地瞪了江河一眼,冷哼道:
“好啊。”
“是吧,所以——嗯!?”
這次到江河發愣了,
“你說什麼?”
“我說,好啊。”
顧青山見江河一副懵的模樣,心想總算是擺了江河一道,乘勝追擊道,
“我覺得江國師說的十分有理,正所謂家賊難防,誰又能知道江國師究竟有沒有被濁仙污染?
那小子只能委屈國師大人,與小子共一室,小子監督了。”
“不會用語就別用。”
看著顧青山惺惺作態的模樣,江河只覺眼角一。
“要你管!”
“總之,我開玩笑的。”
江河輕咳兩聲,正道。
他怎麼可能真的要求顧青山與自己終日廝混,甚至共一室。
雖然他們已經在終日廝混了。
但界限還是要劃分清楚的。
“巧了,我也是。”顧青山輕哼道。
這次讓江河吃癟,也能算作贏。
雖然江河能夠用更好的措辭反將一軍,讓顧青山騎虎難下,但倘若那麼做,就會讓這周遭的氣氛顯得太過曖昧。
再發展下去,就不禮貌了。
他暫時沒有這個念頭,也便不過多加以引導。
雖說兩個人不是沒有睡在一張床上過,但這里畢竟是國公府,做任何事都要把握尺度。
于是,他正道:
“不過,我除了有些頭疼以外,真的沒覺到什麼其它異樣。”
他又起了自己的太,以緩解記憶沖擊帶來的痛苦。
“但這種事確實不好證明,我只能希你相信我了。”
這次,顧青山并未像往常一樣,無條件地信任江河了。
畢竟的背后,還有為之奉獻的國家。
但猶豫了半晌,終是輕輕點頭:
“我會好好看著你的。”
“多謝理解。”
“所以——”
顧青山不再糾結于這個話題,
“你有通過那枚靈丹,找到辦法麼?”
江河如實道:“很憾,并沒有。”
顧青山稍稍嘆了口氣,也沒有強求江河什麼。
“但顧姑娘放心,雖然沒辦法通過路任家的記憶,直接抓出潛藏在鯉國境的殘黨。但我已經有了其它的對策。”
顧青山眼前一亮,所重視的就是這個:
“是什麼?”
“只是一個雛形,所以不太好說,要看這幾天錦京城會發生什麼變化。”江河道。
眼前的姑娘,呼吸驟然可見的一窒:
“錦京城……會發生什麼?”
“那些混跡在群眾里的殘黨,不會就此銷聲匿跡的。”
江河思索著路任家最終的目的,
“一夜之間死去十幾口人,有知曉些許幕的殘黨在,圣上是瞞不住的。
饒是對外宣稱邪教作祟,也難免人心。
如今……是煽百姓最好的時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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