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東鯉仙院仗著自己的份、地位,強行擄走我們的親朋好友,究竟是何居心!”
“為什麼要幫著國賊辦事!”
“還我兒來!還我兒來!”
本該清靜的東鯉仙院,此時已然是人聲鼎沸。
若非法加持的大院門扉十分堅固,圍聚在周遭的萬千百姓,早早便將東鯉仙院的大門沖撞開來。
薛正仍然坐在那正中高閣的層樓之中,踏地境后,聽覺十分靈敏,此時仙院之中的哭喊聲與仙院之外的萬千吶喊里應外合,惹人心煩。
但他暫且沒做出怎樣的行,去平復門外上萬百姓的怒火。
這些人圍聚的太過突然,他甚至沒來得及做出什麼準備,更沒有人事先通知他,霎時間有些無所適從。
這終究不是他所擅長的。
也唯有等待擅長理此事的江河趕來,才好妥善的將此事解決。
江河也并沒有讓他等待多久。
就在薛正一籌莫展之際,江河已然自顧自地敲門、喝水、落座,一氣呵。
“你來的正好。”
薛正仿佛找到主心骨般,舒了口氣,
“不知這些百姓中間是發生了什麼,他們已在門外站了半個多時辰,想要找你討一個說法——
我說過了,你的這般做法,只會讓城中百姓愈發不理解你。
這爛攤子,你打算怎麼收拾?”
江河的反應倒是平平淡淡,輕松回答道:
“前輩呢?”
薛正皺了皺眉:“你要做什麼?”
“今天便是半月之期了,前輩是不是該打算手了?”
“你什麼意思?”
薛正徹底不明白了,
“你難道就要依著的法子,徹底將這個國家毀掉?”
江河搖了搖頭:
“不能這麼說。你仔細想想,門外站的都該是一些什麼人?”
“……”
“錦京城一共就三十萬人口,門外烏泱泱地,已經占了其中的幾分之一?京城里什麼時候有了這麼多閑人了?
我們一共就抓了三千余人,這三千人里能有多與門外的萬人有所關聯?”
“你的意思是……他們都是被人煽而來的?”
“自然。”
江河笑了笑,
“我們的逮捕行已然足夠,將他們關押在東鯉仙院的消息只能是被人故意泄出去,更何況,群眾哪有這種自發……你難道還不清楚,把門外百姓引領過來的始作俑者是誰麼?”
“那些濁仙的殘黨。”薛正斬釘截鐵道。
“沒錯。”
江河的笑容意味不明,
“我們仍然從濁仙的目的反推——他們不就是想要在鯉國引起軒然大波,再引發麼?
既然我們沒辦法徹底解決潛藏在鯉國的殘黨,不如就順著他們的意思來。
在他們引發之前,我們自己便已然在煽民意。”
薛正覺得自己似乎抓到了真相:
“所以你才沒有去刻意解釋自己的機,就是想讓百姓去抨擊你,作為那些殘黨煽百姓的引子?
可你這麼做又是為了什麼?”
“薛前輩,你還不懂麼?
他們既是要煽百姓,自然會藏匿在門外的百姓之中,不斷引導他們的緒,釋放他們的怒火。
上萬百姓的緒,可不是一兩個人便能夠引導的。
你猜,在這至關重要的時刻,他們會在其中投多人力?”
這幾乎不需要薛正思考猶豫。
他幾乎想都沒想,便答道:
“全部。”
江河的笑容更濃了:
“所以,與路任家可能有關的殘黨,如今都聚集在東鯉仙院的門與門外了——前輩,總該要滿意了吧。”
薛正再也維系不住平和的面容,驚駭道:
“你瘋了!?門外站著的可是幾萬人!你難不要讓都殺了不!?
更何況,你又怎麼確定殘黨真的調了全部人手混進去?萬一你猜錯了,你可知道要葬送多條人命!?”
江河只平淡的回答道:
“我知道,所以才這麼做。”
“你這和要屠盡一城百姓的辦法,又有什麼區別?”
“區別就在于,前輩要殺的是錦京城近三十萬人口,而如今,那些人都趕到了東鯉仙院,只需要殺幾萬人便足以。
前輩,‘兩害相權取其輕’,這是我曾告訴過你的道理。”
江河平淡的回答道,
“你比我還清楚,僅憑我人境的實力,本無法違抗前輩的意愿。
那我為了保住鯉國的基,只能盡量減百姓犧牲的數量。
這便是我唯一能做的。如果你還有什麼別的方法,可以拯救更多無辜之人,那你大可不必按我的方法行事——
可你有麼?”
“……”
江河見薛正默不作聲,便也不再多留,站起了,緩緩道:
“總之,前輩應當還在東鯉仙院吧,我且去找。
倘若薛前輩無法接晚輩的做法,無法直視那將死的無辜百姓,大可以暫且退避,不見外人。
反正百姓們如今辱罵的是我,薛前輩只需要在事后站出來一同抨擊我,便仍然能引領鯉國百姓。
在那之后,我會退居人后,在暗為薛前輩提供建議,您大可放心。”
江河說罷,意味深長地瞥向沉默的薛正,便兀自離去。
明室里,唯有握拳,任由細膩的皮暴出青筋的薛正,仍在掙扎之中。
……
半晌,東鯉仙院之外的百姓,饒是吶喊了近半個多時辰,在有心人的煽之下仍然緒不減。
“大伙們!他們一定是想等風頭過去,從而打我們的士氣!我們絕不能讓他們如愿以償!”
“江河狗賊!你有什麼權力關押我爹!還不趕將我爹放出來!”
“我們要個說法!說法!”
“轟隆——”
百姓們尚還群激憤,卻見平地之上,忽起一道湛藍驚雷,那聲音便于百姓們的頭頂炸起,聲浪滾滾,驚地那群百姓霎時閉上了口鼻。
只在一瞬,氣氛便變得靜謐凝重起來。
他們之中,大多都是尋常百姓,平日里也不曾見過什麼仙法,此時雷聲迸發,有些人才緩過神來,意識到他們堵的,原來是那群‘仙人’的大門——
有些人只在霎時間,就在心頭浮現起退意。
但他們并沒有糾結多久,便聽耳畔又重新傳來一聲清朗的聲線:
“諸位,還請稍安勿躁。”
有人認出了頭頂之上,懸浮半空的江河,不由怒罵一聲:
“江河狗賊!”
眾人這才發現,原來他們口口唾棄的鯉國國師,已然出現在了他們的眼前。
“江河!你這狗賊,有什麼權力把我爹帶走!我們也不想平白生事,還不快把人放出來!”
“放人!放人!”
江河聽罷,只是笑了笑,繼而朗聲道:
“諸位的親朋,的確在我東鯉仙院不假。
我知諸位心系親朋,故而早在諸位搖頭吶喊之際,已然將他們從各自的屋中帶了出來。
如若各位想親演瞧瞧自己的親朋,煩請踏這東鯉仙院——
你們的親朋,正在等待著你們。”
他說罷,那原本牢不可破的大門,“吱呀”一聲,忽而大開。
唯留一眾不明所以的百姓,面面相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