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河不知道江宗主為何會這麼問，還以為是想要細聽路任家的過往，只愣愣的點了點頭：

“沒錯。

那個路任家便是在長過程中，被潛移默化了濁仙教徒的人們之一。

像他接到濁仙的那個年紀，本還沒有什麼是非觀念，分辨不出什麼好壞來，反而為了濁仙最心儀的人選。

而在你們那個時期，還不曾出現天庭，也沒有探查污濁氣息的尋濁圖，探尋濁仙的位置對你們而言很是棘手，說不定哪天就忽然在凡人之中生發芽，總要多些提防才是……”

“不。”

江秋皙搖了搖頭，只道，

“我的意思是，你是如何查探到濁仙的記憶的。”

“嗯？”

江河倒是被江秋皙的話，問得一臉懵，

“怎麼查探到的……那路任家雖說是濁仙，但也是修士的一員，自是懷靈臺。

我便照往常一般汲取了他的靈丹，查探到了他的記憶。

不過我倒是沒有覺有被污染的跡象，這一點宗主可以放心。”

“你能通過汲取靈丹，看到靈丹主人的記憶？”

“我不是一直都能麼？”

江河撓了撓頭，有些奇怪道，

“難道宗主不知道麼？”

江秋皙眉頭忽而微微皺起，這是有出過的表：

“我記得我曾與你說過，汲取靈丹，便能夠看到一個人的執念。但既是執念，便只有心深所執著的一刻。你又如何能看清一個人的一生？”

見宗主心有疑，江河這才想起來，自己似乎從未與江秋皙說過，自己能夠通過靈丹，看到他人一生的記憶這件事——

主要也是因為，不論是阮，還是青玄子，亦或是后來的汪勝天、路任家，江河都能通過他們的靈丹追溯他們一生的記憶，都已習以為常，下意識地就忽略了這個事實。

而以江秋皙清冷的子，別說會對此類小事過多詢問了，就是對江河本人，也沒有十分在意的時候。

這才使得江秋皙直到現在，才對江河觀想記憶的方法產生了疑。

“或許是因為這無名功法的原因？”

由于江河一直忽視了‘執念’與‘記憶’之間的差別，致使對于自己為何能觀想到‘記憶’，只能進行簡單的猜測。

而自己與其它修士最大的迥異之，便是所修功法的不同。

還記得第一次運行這無名功法之時，江河好似能夠將萬興衰盡收眼底，這顯然是其它功法所不備的。

而他汲取靈丹時所看到的記憶，實則也是通過‘觀想’的方法實施捕捉，或許自己便是通過此類觀想的方法，溯及到靈丹的本源也說不定？

江秋皙思索片刻，便也認為只能是這個緣由。

但這并不能打消的顧慮：

“你直至現在，已經汲取了多人的靈丹。”

“因為阮的靈丹蘊含地境靈氣，所以我能修行到現在的程度，很大一部分都是靠那枚地境靈丹。

在這之后，我又汲取了青玄子、忽四郎、忽大郎、汪勝天與路任家這五人的靈丹，沖擊到了現在人六境的地步。

不過就在今天下午，我又花了大價錢，購置了十三枚人境靈丹，只不過是打算日后再行吸收，而今那些靈丹正放在我的乾坤袋中，不曾用。

江宗主是擔心……我會因吸收太多靈丹，而被記憶侵擾？”

“不錯。”

江秋皙很干脆的點了點頭，

“我曾與你說過，殺人修行雖會讓你的修為突飛猛進，但其中的執念會不斷侵蝕你的意志，直至潛移默化地將你扭轉為另一個人。

但你所汲取的已經不單單是一個人的執念，相比短暫的執念而言，記憶對一個人的影響要更加深重。”

江河心神一。

他怎能聽不出江秋皙話中深意。

一個人對一件事的執著，和一個人一生的回憶，其中量本不在一個量級之上。

僅僅只是對某件事的執念，便足以潛移默化的影響他人，也就更別提其一生的回憶了——

其中包含的，不僅僅只有心中的丁點執念，還有他的格、思想、乃至他所說過的每一句話。

正所謂福禍相依。

相比執念，汲取他人記憶，固然能讓江河得知這個人的過去，追溯、明白這個人行事的許多緣由。

但與之相對的，是被他人意識影響的風險會數倍提升。

江河回憶著先前汲取記憶后，頭痛的后癥，有些心有余悸道：

“我目前只汲取了這幾個人的記憶，應當不會出現什麼問題吧……”

“若只是幾個人的執念，自是不會生出差錯。但你之況特殊，便沒辦法有個確定的結果。”

江秋皙淡聲答道，

“執念侵蝕的影響因人而異，幾乎沒有定數，但此類方法既是行而有效，因噎廢食亦不可取。故而該如何行事，也只能由你自行甄別。”

江秋皙也并非是要讓江河就此停下汲靈修行的路子，江河懷無名功法，注定了這種修行方法是最效率的。

但該如何把握那個不被影響的‘度’，江秋皙幫不了他，只能先行出言提醒，以免江河在毫無察覺之時被慢慢影響，否則不論是對江河還是自己，皆是莫大的損失。

“我明白了。”

江河也覺心有余悸。

也幸虧自己多一句，否則就這麼茫然的將那十三枚靈丹盡數汲取，天知道要造多大的禍患。

江秋皙默默打量了江河一番，又道：

“如此也好。我本還在思索，要拿什麼事與你所帶來的消息做出換，如今倒是不必再行考慮了。”

其實，拿什麼東西作為換，一直都是江秋皙所糾結的問題。

不知是江河點子太背，還是太有能力，他每次帶來的消息，給出的建議，都不可謂無用。

但自己能夠用以做出換的事，實在是太過稀。

畢竟兩人越千年時間，很難拿出什麼法寶、錢財、材料用作換，最近一段時間劍宗又有諸多事，自己也沒辦法再給予江河什麼有關修行的解答。

直接給予一份劍經吧，以江河目前的劍底子還不太需要。

但要說給什麼其它法，劍宗不是萬仙山，再傳授了江河那攻守兼備的‘一劍符’之后，比之卓越優秀，又適用江河當前境界的法神通又的可憐——

人境的弟子尚還于夯實基礎的階段，終年練劍就足以，在這個階段傳授法神通，浪費靈氣不說，也未必有單純的劍法要用的順手。

但如今江河因功法而限困擾，也終于想到了一個能用以換的法。

江河聽了，也不由好奇問道：

“江宗主有辦法幫我擺他人意識侵蝕的辦法？”

“這我無法做到。”

江秋皙輕輕搖了搖頭，

“但我可傳授你一門劍咒，此劍與神魂之道勾連，是以劍氣心，發而生靜。

雖消耗甚多，卻可使人立即定，進坐忘之中。

若是你自覺意識混沌，可以憑此劍強行坐忘，減輕他人之意識對你的折磨。

興許此劍在平時無法幫到你太多，但特殊時刻，興許能救你一命。

此劍名曰，心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