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江河著惺忪的睡眼，緩緩從劍山山腳下臨時擺放的木桌上站起來時，夜幕尚是一片漆黑。

而今已是凌晨時分，但是個什麼時辰，他不太能夠分辨。

了眼角的污垢，提著明黃的油燈，就近找了條溪流，將清涼的河水撲打在自己的臉上，算著來到劍山腳下暫住的日子。

滿打滿算，應是有一個月了。

那日春節過后，江河便沒再見到顧青山的影。

還算意料之中，如果換做是自己，也沒有吃了閉門羹還熱臉冷屁的道理。

再幾經考慮過后，江河便拜托薛正將自己帶到了劍山腳下，揚言閉關。

實則是想要借助劍山的劍氣，好生花時間描摹一番一劍符，擴充彈藥庫，再趁此機會上一些劍丸出來，以備不時之需。

那夜自己與江宗主在夢中相會，牢記了‘心劍’的口訣，在之后他曾試過以心劍強行坐忘，難以言喻——

對自己施展心劍，便像是將一柄利劍強行自己大腦一般疼痛，自己只在短暫的眩暈之中，就進到了對天地靈氣的觀想之中……

與睡眠后被強行拉那虛無的空間，似有異曲同工之。

以江河目前對心劍的掌握而言，這便相當于一個另類的‘冷靜’，除了讓自己的神智在坐忘中更為清醒之外，也發揮不了其它效用。

而以自己人境的修為，使用一次心劍，便要耗去自己當前臺階十分之一的靈氣，消耗甚多，故而沒辦法做到一邊汲取靈丹，一邊強行‘鎮定’。

于是，他便在這一個月的時間里把控效率，一半時間汲取靈丹，一半時間休息，生生耗干了買下的十三顆靈丹，把自己的修為堆上了人九境。

十三個人的記憶，不可謂不龐大。

故而在這一個月里，江河時刻關注著自己的心理狀態。

可除了頭疼愈發強烈難耐之外，似乎也沒什麼太多病。

至于副作用，也唯有強行推上來的修為太過虛浮，沒個幾年的時間估計不好穩固。

江河有些驚奇，但總來說，是欣喜大于憂慮——

遙想青玄子這等人才，力修行幾十年時，才堪堪抵達人九境。

阮此等天才，也需耗時三十年，才可踏地境彼岸。

但自己從散功重修后的人一境，踏這人九境界，滿打滿算也不過八、九個月。

饒是需要花上數年時穩固修為，他也已經走了太多的路程。

若非修行如此逆天的是自己，或許就連江河自己都要罵自己是個畜牲。

更何況，他其實并未到太多實。

歸結底，還是他付出的代價太。

一切都來得太過輕松，沒有過多的付出，這讓他沒能到預期的喜悅。

但不勞而獲的覺，總歸是讓人愜意的。

著雙眼更加清明，軀更加有力，江河便又要投到今日的畫符煉丹之中——

這一個多月的時間他都是這麼過的。

畢竟他現在也算是孑然一，除了每隔一周，薛正都會給自己帶些吃食干糧之外，他平日里也見不到什麼人影。

那日江宗主傳授完心劍之后，便又忙于劍宗雜務之中，江河如今清閑下來，也沒什麼消息轉告宗主，故而也有流。

沒什麼人說話，便也只能將所有的心思，放在薅劍山羊上。

看著乾坤袋里堆積如山的符箓，江河已經放棄了細數的心思。

反正劍山上的劍氣取之不盡，什麼時候把手頭的材料用完再琢磨下一步。

“不過……”

坐在山腳下，抱著一張木桌與一盞藥爐的江河，難免抬頭向這漫山的劍氣，

“不過這山上真的會有劍宗殘存的劍仙麼……那個人，會是那個魚劍？”

傳說之所以是傳說，便是因為它難辨真假。

這仿若守護鯉國一側的滿山劍氣，終究是沒能有一個確切的說法……

自己的修為尚還不足以深劍山，迫切的求知遠比獨自清修的寂寞更加難耐。

“算了，還是忙正事吧……”

江河嘆了口氣，便要繼續畫符。

但耳邊卻好似有一道破風的振翅之聲，愈來愈近。

江河怔了怔，意識到來者應是薛正，回過頭瞥去，便見漆黑的夜幕下，一道過于顯眼的赤紅，蓬著洶涌火，正逐漸向自己的方向飛來。

定睛一瞧，果真背后長出一雙烈火羽翼的薛正。

這等場面江河早已見怪不怪，這些日子也都是薛正拍打著熱浪為他帶來吃食。

他曾問過薛正，以這法維持常態飛行大致是何等消耗，薛正直言這等法雖然可以幫助修士小幅度短距離，但無法維持千里奔行。

想要常態飛行，日行千里，還是需要比較高明的飛行法寶，這東西就算是他這個地境修士也很難遇見。

但隨著薛正的距離逐漸拉近，江河心中的疑卻是更甚。

先不談此時薛正前兩天才剛為他送來吃食，而今可是深夜時分，他怎會匆匆前來？

而且那火下擰的眉頭，似乎足以表明他的態度。

見他飛近，江河不免朗聲問道：

“前輩大半夜地怎有心過來——我日！”

薛正沒與江河多言，他的速度極快，幾乎是在江河話音未落時便飛到了江河的一側。

可他什麼話也沒說，甚至不曾停留，只在兩人接近的霎那，便一把提起江河的襟，又使勁一拽，直接單手環抱江河腰間，把他整個人夾在臂肘，又要揮斥著雙翼騰空。

江河眉頭一挑，見薛正如此蠻不講理，還以為自己是犯了什麼錯：

“前、前輩？你這是什麼意思……”

薛正只強道：

“來不及了，等到邊關了再與你說。”

話音剛落，江河便聽見耳邊的破風聲愈發劇烈，周遭的夜便好似了殘影一般，不斷向后退去。

這種覺他先前也有所會，但這次薛正的速度明顯要比之前迅猛太多，江河雖不恐高，但也有些害怕自己就此跌落，不由摟住薛正的子，有些驚恐道：

“那前輩至先跟我長話短說一下啊！”

耳邊的破風聲愈演愈烈，江河的喊幾乎都要被淹沒在風聲之中。

薛正不太想大聲喊，但見江河執意想要得知真相，思索了片刻，還是不顧形象地喊出了聲：

“應當是鯉國的龍氣被侵蝕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