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國公世子慎重道：“聽父親那話音，竟是比香香還要好一些。”阮青青被拐時，他年級已經不小了，對小姑姑印象深刻的很，生得確實很。

安平翁主抿了抿脣，沒說話。

作爲一名母親，聽到這種話自然要不高興的。不過因著對公公的敬重，還是沒有發表意見，打算等見了那位還未見過面的“妹妹”後再下定論。

不過雖然是沒發表意見，安平翁主這次還是讓嬤嬤把大兒阮芷萱三兒阮芷汀給帶了過來，親自開了妝匣，仔仔細細的把兩個兒打扮了一番。

“娘，香香聽說來了位小姑姑，是真的嗎？”阮芷萱規規矩矩的坐在梳妝鏡前，任由梳頭嬤嬤給擺弄著髮髻，小聲的問。

小姑娘聲音糯糯的，讓人一聽就甜到了心裡去。

安平翁主心都快化了，又怕兒不小心聽了下頭人的閒話去，連忙過去摟著阮芷萱，認真道：“香香，你記得，你小姑姑是你姑的兒，這麼多年一直沒回家過，你太要是多疼一些，那是自然的，萬不可因爲這個就對你小姑姑生了怨懟之心。”

阮芷萱連忙道：“娘放心，香香不會吃小姑姑的醋的。”爲了表示自己話的真實，還重重點了點頭。

阮芷汀年齡還小些，乖巧的也跟著大姐坐在一旁，正吸允著手指發懵，見姐姐這般，雖然不太明白什麼意思，但習慣於跟著姐姐表態，連忙把手指從口中拔出來，舉著還沾著口水的手指，道：“翠翠也不會！”

小姑娘才三歲，話還有些說的含糊，惹得安平翁主跟阮芷萱都忍俊不的笑了起來。

不僅僅是大房這般張，其餘兩房也張的很。

二房的安氏心疼的隔著半明的屏簾看著躺在牀上面蒼白的兒子，聽著他抑的咳嗽聲，忍不住心疼：“二哥，白兒前兩天染了風寒還未好，不如今天晚上我同白兒就不過去了。”

阮二老爺面帶鬍鬚，也是一臉嚴肅，正在黃銅鏡前整理腰間錦帶，聽安氏這麼一說，微微皺起了眉：“小妹的兒今天好不容易纔找回來，於於理，這頓團圓宴你跟白兒都不過去，像什麼樣子！”

安氏一聽阮二老爺話裡帶著的微微責備之意，本就是好強的子，膝下唯一一個弱的兒子更是唯一的寄託，眉挑高，暴起：“你這是什麼意思？！你這是想死白兒嗎！”

阮二老爺更是惱怒，看了一眼屏簾裡閉著雙目的兒子，低吼道：“你怎麼當著兒子的面什麼話都說！”

安氏冷笑：“我的阮二老爺都不顧忌這些了，那我還顧忌什麼！你這就是想死我們母子倆，到時候看你孤家寡人怎麼辦！”

阮二老爺不知想到了什麼，強行吸了一口氣，忍了忍，緩了緩語氣，低喊道：“月兒！你這是什麼話！”

安氏渾一震。

月兒是安氏的閨名，他們夫妻多年，生活早就磨平了這對青梅竹馬的恩，阮二老爺已經很久沒這般喊過安氏了。

安氏低下了頭。

阮二老爺嘆了口氣，繼續道：“白兒生著病，我這當爹的自然不忍讓他強撐著病去應酬。但你這二房的主母也不面，就有些說不過去了。好歹你陪我過去個臉，見一見我那可憐妹子的孤。”

他不由得想起了曾經稚鮮活的妹妹，頹然的嘆了口氣。

安氏見到阮二老爺這副模樣，心裡頭自然就了。猶豫的看了一下昏睡中還時常咳嗽幾聲的兒子，再看了看想起被拐走的妹子滿臉頹然的夫君，終是下了抉擇：“那，那我陪二哥走一趟，讓白兒好好在屋裡休息吧。”

阮二老爺點了點頭。

三房裡，莫氏看著底下恭恭敬敬站著的兩個兒媳，秋二同李四。

秋二生了一子一，腰板就足一些，笑著給莫氏端了杯茶，道：“娘，把媳婦們喊過來，是有什麼事嗎？”

莫三夫人沒有當衆下大兒媳的面子，接過那杯茶，嘆了口氣：“你們可知，你們公公曾經有個小妹，多年前走失了？”

這事兩人約都曾聽自家夫君提過，都點了點頭。

莫氏子婉，見兒媳婦都知道這麼個事，也就好解釋了，微微嘆了口氣，道：“我那命苦的小姑子走失時，不過才十四五歲，花一般的年紀，想來眼下找回了小姑子的兒，你們的太婆婆該有多開心。到時候晚宴上有點眼力勁，別惹了你們太婆婆不高興。”

秋二跟李四都不敢怠慢，屏氣凝神束手應了是。

莫三夫人看向秋二：“……尤其管好妙妙，那子惹事，你可看好了。”

秋二被婆婆這般點出來，臉皮有點發臊，有些尷尬的應道：“是，娘……”頓了頓，還是忍不住替兒阮芷蘭辯解，“其實妙妙本不壞，就是脾氣隨了我，有點暴躁了。”

莫三夫人嘆了口氣：“慈母多敗兒，你看香香，比妙妙也就大一歲，拿出去放在整個西京城誰不誇讚？妙妙呢？明明生得也不差，但西京裡的貴們，除了那些溜鬚拍馬的，還有誰願意同妙妙玩耍？”

秋二了脣想說什麼。

香香那是平國公世子跟安平翁主的長，不出意外那就是未來平國公的嫡長，們家妙妙呢？要是也有這家世，那肯定也是聲滿西京。

但終究還是沒說什麼，垂下眼，低聲道：“娘說的是，我回去會好生囑咐妙妙的。”

莫三夫人點了點頭，又看向李四。

李四一下子子都繃了，麪皮都繃的有些通紅，一看就是張的不行的模樣。

嫁給阮四公子已經三年多了，至今膝下無所出，從未懷過孕，也請大夫替把過多次脈，每次大夫都說沒什麼，可能就是子緣不到吧。

莫三夫人嘆了口氣，見這兒媳婦這般張模樣，也不好再給施加力，只得道：“行了，你們回去吧。”

李四心裡頭更難過了。

想，無論太婆婆還是婆婆，還是的夫君，都對這般包容，可這肚子卻至今毫無靜……

李四心裡頭只覺得愧的很，想著，決定過幾日再去月華觀上個香求個籤看看。

……

三房裡發生的事，芙蕖堂裡全然不知，方菡娘正同平國公老夫人說著方芝娘跟方明淮小時候的趣事，聽得老夫人恨不得明天就能見著方芝娘跟方明淮。

方菡娘爲了避免讓老夫人傷心，特特避開了小時候遭方田氏待的事，只輕描淡寫的略過了。

的表太過平靜，平國公老夫人一時間也沒從方菡孃的話裡發現什麼端倪。

平國公老夫人興致道：“……淮哥兒才八歲學業就這般好？咱家是武將起家，你的幾個表哥雖說勉強掛著個文武雙全，但始終文上面要差一些，也就勉強能理下公務。淮哥兒這是給咱們家爭臉了！”

一邊說著，一邊喊著綠鶯又要去開老國公從前的書房，挑幾本孤本備著給淮哥兒做見面禮。

又聽方菡娘說芝娘寫的一手好字，繡工也極好時，平國公老夫人又要興致的給芝娘挑幾塊上好的墨錠。

方菡娘苦笑著勸了半天才勉強勸住了，平國公老夫人一臉勉強道：“……好吧，芝兒跟淮哥兒上京還有好些個日子，提前拿出來再放壞了就不好了。”

祖孫兩個說著，外頭丫鬟過來傳話，說是平國公帶著世子跟三公子過來了。

因著是家宴，平國公老夫人也沒顧及什麼男有別，開了芙蕖堂最大的花廳。

眼下就是拉著方菡娘，坐在花廳裡的正席上。

方菡娘聽聞大舅舅一家到了，連忙起，束手站在一旁。

平國公老夫人不樂意了：“囡囡，過來坐下。”

方菡娘低聲笑道：“外祖母，我知道你疼我，不過頭一次家人相見，我想著還是不能失了禮數。萬一再讓家裡頭覺得我是個不懂禮的，留下了不好的印象，那日後相起來肯定多有不快。”

平國公老夫人知道方菡娘說的有理，儘管心裡頭不太捨得，還是讓方菡娘束手站到了邊。

平國公領著世子跟三公子進來時，頭一眼就看見了站在平國公老夫人邊的方菡娘，他一下子愣住了，還以爲是時倒流，被拐走的妹言笑晏晏的站在母親邊。

平國公的眼眶一下子溼潤了。

平國公世子也是愣住了。

那眉眼，確實同小姑姑像的很，但不得不承認，眼前的樣貌，卻還是要比他記憶裡的小姑姑更盛幾分。

阮楚宵也怔了怔，他不錯眼的看了半晌，還是移開了眼睛。

真的……太了。

語言難以形容的，阮楚宵從小到大，從未爲什麼事過心，這次是頭一次，因著一個，他清晰的發現，自己怦然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