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氏像是被這句話招回了魂，這才注意到問話的男人是阮二老爺。

孔氏的眼淚就像打開了閥門一樣滾滾而下，哭著伏倒在地：“老爺！妾犯了大錯，主母就是打殺了妾妾也不會有半句怨言，但華兒是無辜的啊。華兒……華兒是您的兒子啊！他眼下生死未卜……老爺，求求你派人出去找找華兒啊！”

阮二老爺一聽是孔楚華出了事，當即臉也白了一分：“你說什麼？！華兒怎麼了？！”

安二夫人擡起眼，見同牀共枕幾十年的丈夫，眼下正爲了他同別人生的孩子心焦，心中徒然生出一悲涼。

不想再鬧了。

安二夫人垂下眼，卻也有淚水不斷滴下。

孔氏像是找到主心骨一樣，強忍著口的疼痛，膝行爬到阮二老爺腳底下，哭道：“中午，中午老爺走了後，妾忙著在竈間煮湯，等回過神，發現華兒已經不見了！……雪下的那麼大，腳印早就掩埋的乾乾淨淨，妾四找了華兒，本找不到他！他向來知事懂事，從來不曾這樣過……偏偏今天雪又下的這麼大！”

阮二老爺大驚失。

雖說阮楚白眼下比之前強健許多了，但誰知道能不能活到年？那麼，健康聰慧的孔楚華很可能就是他唯一的兒子了……

眼下孔楚華竟然也失蹤了！

安二夫人卻突然仰起頭哈哈大笑三聲，只是眼角還帶著淚：“報應！”安二夫人惡狠狠的，一字一頓道，“報應啊！”

孔氏哭的更厲害了：“夫人，孩子是無辜的啊，您要打殺了我就打殺了我，放過華兒吧！……”

方菡娘皺了皺眉，見那三個大人都頗有些不靠譜，也是沒了法子：“二舅舅，眼下不管怎麼說，還是先派人去找孩子吧。沿著家的範圍分散四周去找，這麼冷的天，孩子不可能走太遠。”

阮二老爺方纔也是聽了孩子失蹤，慌了心神，眼下微微鎮定後，點了點頭。他丟下一句話“我帶人去找”，逃也似的離開了芙蕖堂。

方菡娘對這個二舅舅，就有些說不出道不明的覺了。

沒有擔當的男人。

一時間，芙蕖堂正廳裡只剩下小聲啜泣的孔氏，跟神木然的安二夫人。

方菡娘看著安二夫人那副模樣，心想若是自己遇到這種事，姬謹行突然在外頭養了外室，還生了孩子……方菡娘忍不住臉陣陣發白，多同的明白了安二夫人此刻的心境。

只是方菡娘也相信姬謹行並不是那種男人。

想了想，上前低聲勸道：“二舅母，不知道白表弟現在如何了……”

一提到阮楚白，安二夫人像是猛然從夢中驚醒一般。

是了，還有的白兒！

Www•тт κan•￠〇

安二夫人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男人在外頭拈花惹草的實在太多了。

就連出閣前的手帕，也曾很是羨慕的對說過，滿京城的姑娘，誰不盼著嫁個阮家這般四十無子尚可納妾的家風端正的人家？……羨慕找了這麼個好男人，即便生不出兒子，也沒有說要在邊收攏什麼通房的意思。

當時安二夫人已經多年未孕，遲遲懷不上孩子，聽了手帕這話，又是驕傲自豪，同時心裡頭也張的不行，生怕最後阮二再收攏個什麼通房丫鬟，侍妾什麼的，生下個一男半，放在膝下教養，喊做嫡母。

所以安二夫人後來幾乎是拼了命，才生下了阮楚白。

……

然而，結果呢？

安二夫人諷刺的笑了笑，縱然九死一生的生下阮楚白，那又有什麼用？

這男人還不是在外頭養了個外室，還生了個兒子？

安二夫人心裡頭就像是被阮二親手紮了一刀子。

越是多年，安二夫人心裡頭這傷越是鮮淋漓，痛不生。

但知道自己不能倒下。

還有阮楚白要照顧。

要看著阮楚白親，生子，幸福健康的生活下去。

安二夫人握了握拳頭。

要是倒了下去，那的白兒，肯定會被這人跟那個外室子拆吞腹，吃的一不剩！到時候阮二那個薄寡義的負心漢，說不定就會寵庶廢嫡！

安二夫人猛的站了起來，像是一桿直直的標槍。

聲音還有些嘶啞，大聲招呼著丫鬟：“……我們回二房！”

要回去守著的白兒！

安二夫人看也沒看還跪在地上的孔氏一眼，大步流星的邁了出去。

後的丫鬟，依舊是小跑都不及的速度，急得手裡拿著傘，一溜小跑。

安二夫人就這般，冒著風雪走了。

芙蕖堂正廳裡，除了丫鬟，一下子就剩下了方菡娘跟孔氏兩個人。

孔氏還在低聲啜泣著。

方菡娘知道，眼下急也沒用，阮二老爺當了這麼多年的，也不是白當的。

方菡娘穩穩當當的坐到了椅子裡頭，打量著孔氏。

孔氏心裡是真擔心的兒子。

那是這輩子的指。

孔氏心裡頭明白，只有兒子好了，阮二老爺纔會多看一眼。

若是兒子沒了，那，只有被阮二老爺拋棄一途！

孔氏啜泣的聲音漸漸小了下去。

因著孔氏的原因，平國公老夫人被氣暈，方菡娘對孔氏很難有個好印象。但方菡娘也知道，把孔氏直接帶到老夫人面前，是安如意搗的鬼，這賬，會算在安如意頭上。

方菡娘對孔氏因此還算心平氣和。

大人們之間的怨怨，這個小輩真的不好去手。

孔氏被方菡娘盯得不自在的很。

想起方纔這個容貌昳麗的小姑娘，那如刀劍般鋒芒畢的氣勢，心裡頭忍不住就有些犯怵。

該不會是想趁機替二舅母收拾了吧……

孔氏心裡頭這般揣測著，忍不住就了。

方菡娘卻沒這個念頭，打量了孔氏一會兒，心想總不能讓孔氏這般賴在芙蕖堂，免得一會兒老夫人醒了看到再氣。

方菡娘把丫鬟小雅喊了過來。

Www ▲t tkan ▲C ○

小雅自打跟著方菡娘出去一趟後，對方菡娘就親暱了幾分。見方菡娘喊做事，心裡頭也很是高興，積極主的跑了過來：“姑娘，有什麼事？”

方菡娘指了指孔氏，淡聲道：“我記得西北角那邊有好幾間客房吧？”

小雅是府裡頭的家生子，子活潑那是爹孃向來慣，聞言點了點頭，回答聲音清清脆脆的：“回姑娘的話，客房一直都是收拾好的。”

方菡娘略一點頭，看了一眼孔氏，囑咐小雅：“帶去客房休息吧。只是阮二老爺發話前，讓客房那邊伺候的人注意些，府裡頭大得很，天寒地凍的，別讓人在府裡頭迷了路。”

小雅知道方菡娘這話的意思是讓人看好了孔氏。

連連點頭：“姑娘你就放心吧。”

孔氏不管願意不願意，方菡娘都把支走了。

而且還是支的遠遠的，那的客房差不多離著芙蕖堂最遠了。

孔氏一走，芙蕖堂正廳裡沒人小聲的啜泣，一下子安靜下來，只餘下銀霜炭在火盆裡燃燒的細微聲音。

方菡娘倚在椅子裡頭出了會兒神，慢騰騰的從椅子裡頭起，去了裡間，守著平國公老夫人去了。

老夫人沒過多久就醒了。

方菡娘坐在牀邊，拉著老夫人的手，嗔道：“外祖母，你可嚇死我了。”

平國公老夫人出個虛弱又慈的笑，滿是皺紋的手擡起來了方菡孃的臉：“乖囡囡放心，外祖母不氣了。替你幾個舅舅心了一輩子，臨老了，外祖母這點力，只能替你們幾個小姑娘心了。”

話裡頭的意思雖然是帶著幾分豁達之意，卻未嘗不是對阮二老爺安二夫人夫妻二人太過失。

方菡娘知道把平國公老夫人輕的扶了起來，往平國公老夫人後塞了個大迎枕，接過綠鶯遞過的溫開水，一勺一勺的喂著平國公老夫人，讓潤了潤嗓子。

平國公老夫人心疼方菡娘：“哪裡用你親自來做，讓丫鬟們來就行了。”

方菡娘卻不依：“讓我在您這兒盡點孝心吧。”

老夫人不知道想到什麼，彎了彎角，不再阻止：“嗯，我是得趁機一這福氣，說不定什麼時候就嫁出去了……”

方菡娘見平國公老夫人神好了幾分，還有餘力同說笑，心裡頭總算是輕快了些。

方纔大夫說了，老夫人年齡大了，這般被氣暈之事，並不是什麼好現象。

方菡娘當時聽得心頭難得，心裡頭卻越發對安如意生了氣。

老夫人子不好，安如意也是知道的。又是個七竅玲瓏心，說不知道把人帶到老夫人這會發生什麼事？

方菡娘是不會信的！

儘管這樣，儘管老夫人對安如意向來疼寵的很，安如意還是不顧老夫人的，把事直接鬧到了老夫人面前。

方菡娘面上陪著老夫人說笑著，心裡頭卻在想著安如意這般的機。

安如意不是個傻的，卻依然選擇這麼做，也就是說，這麼做帶來的好，會大過這件事對的負面影響。

那麼，什麼事對安如意有好呢？

方菡娘心裡頭頓了頓，幾乎是有了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