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過穿著白法的教士,順著弧形扶梯上到公館二層。
這裏是一小型的自習室。
原木打造的桌椅、古香古的書架、再加上書架上那些厚重的、琳瑯滿目的藏書,讓整層樓都沐浴在書本的清香之中。
穿著白院袍的阿爾法學生們三三兩兩的坐在桌子后,安靜的翻看著面前的書籍。
偶爾有一些好奇的視線掃過上樓的紅袍男巫,然後又會很快收斂目,重新沉浸到無垠的魔法世界中去了。
鄭清穿梭其間,心不由慨。
四所學院篩選學生的方式雖各有不同,但所有功學生的特點都是一樣的。
沒有人能隨隨便便功。
即便在注重脈傳承、強調天賦重要的阿爾法學院,能夠有所就的學生也會經歷手不釋卷、廢寢忘食的學習過程。
而在這個過程中,不同學院只不過側重方向不同罷了。
比如九有學院注重考試、希每個學生都能夠打下堅實的基礎、訓練出正確的思維方式;阿爾法學院注重天賦,希每個學生都能點燃思維的聖焰,在學習的剎那中,迸出智慧的火花;星空學院注重實踐,希每個學生都能學以致用,真正將魔法的使用融日常行為、融脈記憶之中;而亞特拉斯則希每個學生能在求真的道路上砥礪進、不忘初心。
思索間,僕役已經引導鄭清登上了這公館的頂樓。
樓梯口是一扇銀白古典風格的拱頂雕花木門。
門前兩側站著兩位筆直侍立的白袍僕役。
幾名學生正在門前安靜的排隊,等待進門后的機會。
引導鄭清上樓的僕役徑直越過排隊的學生,與守門的兩位侍者低語幾句后,便招手,示意鄭清隨他。
鄭清愣了愣,尷尬的看了看排隊的其他學生,低著頭跟了上去。
但沒走幾步,他就被迫停了下來。
一名生攔在了兩人面前。
「我們先來的,為什麼讓他們先進?」這名巫堵在門口,低聲音,怒氣沖沖的瞪著守門的侍者。
這名巫個頭不高,皮蒼白,留著黑的齊耳短髮,瞳孔是深綠的,顴骨有些高。單純從外貌來評價,並不突出。
鄭清悄悄打量了一下。
之前在一樓小教堂洗之時,這名生就排在他前面。
他依稀記得巫名易·科,好像是一座莊園的繼承者。
「鄭清同學持有奧古斯都閣下的邀請函,」侍者溫和的看著,目毫不退:「如果您有異議,可以向紀律委員會提相應申訴表。」
「如果您沒有異議,請不要阻撓我們正常工作。」
巫細長的抿了抿,不甘的後退一步,狠狠瞪了鄭清一眼。
鄭清對抱歉的笑了笑。
只不過,這種笑容在看來更像是一種挑釁與嘲諷。
「鄭清?」巫看著年輕男巫,語氣里充滿火藥味:「阿瑟裏那個崑崙的天才符籙師?九有學院的公費生來阿爾法堡幹什麼!」
鄭清還沒有說話,一旁的侍者已經微微躬,示意鄭清進門。
「這邊請。」
「不好意思。」鄭清含糊的說了一句,便與巫肩而過,跟著侍者進休息室。
銀白雕花木門隨後重新閉,擋住了門外怒氣沖沖的巫。
與前兩層相比,俱樂部三層的面積稍小一些,來往的影也更稀疏了一點。
整層樓佈局方式半開放型,放眼去,視野中沒有任何高大的裝飾,空間反而顯得開闊了許多。
天花板、牆壁、甚至腳下的地毯,都是銀白的,完全契合著阿爾法學院的彩。
一張張低矮的方形茶幾參差不齊的擺放在這片空間里。
每張茶幾周圍都環繞著白的皮低背沙發。
沙發之間栽種著枝葉寬大、生長繁茂的蕨類植作為天然屏障,斷出一個個『防君子』的小隔間。
在這些植與沙發間,還擺放著緻的黃銅遠鏡、緩緩轉的渾天儀、古樸厚重的日晷與月晷,偶爾還有幾隻著華麗的花子,提著草籃,在樹葉間蹦來跳去。
僕役將鄭清引導至房間深,落地窗旁的一茶幾前。
這個茶幾周圍的高大植格外富,幾乎將它與屋子裏其他環境完全分離,顯得非常幽靜。
一名男巫半躺著,將大部分子埋在在白的低背沙發中。
他面前的茶幾上擺放著一顆晶瑩剔的水晶球。
「是第一大學學生會外事部的部長,」男巫低著頭,撥弄著手底水晶球,聲音顯得有些疲憊:「命運就是這樣神奇……在你毫無察覺的時候,為你決定了一切。」
「什麼?」鄭清有些迷惘。
他求助般向旁邊看了看,卻發現引他前來的僕役不知何時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
當他回過頭,男巫已經站起,向他出手。
「鄭清。」對方微笑著,握住鄭清的手,非常肯定的晃了晃:「很高興見到你。」
「奧古斯都閣下?」鄭清張的笑著:「這是我的榮幸!」
這位阿爾法大佬的手很涼,也很寬大。
當然,他的個頭也很高大。
金的長發彷彿屋外的一樣燦爛,湛藍的眸子能夠與容納的天空媲。
與這幅俊的外表相比,奧古斯都的態度非常溫和,甚至可以稱得上隨意。
「要不要來點咖啡?龍涎、巢、麝香……或者純粹的黑咖啡?」這位阿爾法大佬重新栽倒在沙發中,捧起那顆水晶球,目不轉睛的盯著上面細碎的點,語氣非常隨意,彷彿與至好友聊天似的:「友會有一位服務了五百年的妖咖啡師,沖泡的咖啡非常地道。」
鄭清腦海里立刻浮現出一隻腰間圍著破布、面容蒼老、形態醜陋的妖,有氣無力的轉手磨,將一顆顆咖啡豆磨乾的場景。
「謝謝!」年輕的公費生果斷搖了搖頭:「我還是習慣喝清茶。」
「純粹的九有人。」奧古斯都不以為忤,低聲笑著,打了個響指,在小靈遞上的菜單上填下兩人點到的飲料。
鄭清猶豫坐在沙發上,忐忑不安。
最終,他決定快刀斬麻,先把今天要辦的事理妥當。
「非常抱歉,」他誠懇的看著面前的金髮男巫,飛快的說道:「周五晚上我需要參加學生會的招募考試,所以不能參加友會的迎新晚宴……真的,非常抱歉。」
「不要,沒關係。」奧古斯都隨意的擺擺手,抬起頭,微笑的看向年輕公費生:「就像我剛才說的……命運總是非常神奇,你永遠不知道今天肩而過的影,是否會為你未來視野中的夢魘。」
鄭清贊同的笑了笑。
雖然他完全聽不懂這位大佬在說什麼東西。
「在追求魔法真理的道路上,我們都要學會控制自己。」奧古斯都忽然話題一轉,對鄭清講了一個小故事:
「我小的時候,有一次在湖邊,看見一個魚人把一條蛇綁在石頭上,一片一片揭著它的鱗片。」
「那頭魚人嘎嘎的怪笑著。」
「那條蛇嘶嘶的慘。」
「我忍不住心的正義,衝上去,打死了魚人,把那條蛇從石塊上解了下來。」
「我覺得這條蛇應該會激我。」
「然而,那條蛇調轉過腦袋,反咬了我一口。」
「我知道,這是它本能的舉……它太害怕了,被折磨了那麼久……它純粹是條件反。」
「但是我仍舊殺了它。」
「因為我也是條件反……我剛才說過,它咬了我一口。」
「這件事令我非常後悔。」
「不僅後悔救了一條蛇、也後悔打死了一條蛇、還後悔打死了一頭魚人。」奧古斯都目深邃的看著鄭清:「我殺死了兩條生命、換來了一道傷疤,還有長久的悔恨。」
「還有什麼比這更失敗的舉呢?」
鄭清沉默的聽完這個故事,沒有出聲。
他總覺得這位阿爾法大佬的語句下藏著什麼更深層的含義。
「聽說你跟瑟普拉諾做了筆易?」奧古斯都話鋒又轉了一下:「那你一定要小心一點……那個男人,從來沒有做過虧本的生意。」
「弗里德曼雖然有些蠢……但他是個好人。你們之間並沒有發生什麼過分的事,這非常好。」
「如果有什麼麻煩,你盡可給我寫信。」
鄭清聽著這些語氣平淡的說辭,骨悚然,恨不得把自己兩個耳朵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