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細長的線從天花板垂落。

線上系著一指頭細的木，子上站著一隻彩斑斕的鸚鵡。

這是一頭珍貴的波斯虎皮。

與普通小巧可人的虎皮鸚鵡相比，波斯虎皮的個頭足有普通貓頭鷹大小，顯得霸氣十足。而且大部分波斯虎皮都是三頭屬鸚鵡：左邊的腦袋是綠，右邊的腦袋是天藍，中間的腦袋則混合了左右的彩，看上去有些灰撲撲的。

雖然相貌古怪，但波斯虎皮卻是巫師界公認的智慧生，甚至《巫師法典》還通過正式法條確立了它們『完全行為能力』的法律地位——這與煉金小靈形了鮮明的對比。

當然，因為先天條件的限制，巫師世界適合波斯虎皮的工作並不多。它們大多被雇傭進教堂的唱詩班，充當餐廳的報單員或者巫師銀行的號員。

眼前這頭波斯虎皮就是第一大學的僱員。

在它分岔的三個腦袋上，分別扣著一頂灰括的高腰禮帽。

帽檐上還嵌著第一大學的正三稜標誌。

或許因為這些帽子有些沉重，也可能辦公室里的氣氛有些令人煩悶。此刻這隻波斯虎皮頭上的帽子戴的有些歪斜，看上去稍稍歪一下腦袋就會掉下去似的。

「二十三號！二十三號！」波斯虎皮左邊的綠腦袋用沙啞的聲音喊道：「二十三號考生，去五號面試報道！」

「二十四號！二十四號考生！」右邊的藍腦袋聲音顯得有些尖利，語氣也更急躁一些：「二十四號考生，到九號面試那裏報道！速度快點！」

「二十號考生確認遲到，取消今天的面試資格。」中間的腦袋含糊的重複了幾遍這條消息之後，立刻把頭埋進面前的食盆里，賣力的吃起東西。

看得出來，它壞了。

幾隻穿著灰制服的小靈飛來飛去，服侍著這位努力工作的大鸚鵡。

有的靈為鸚鵡的食盆添加糧食，有的靈在鸚鵡與工作桌之間飛來飛去傳遞紙條，甚至還有兩隻靈拿著小刷子，專門為這頭大鸚鵡打理它那彩斑斕的羽。

「這隻波斯虎皮是學生會裏的元老級員，」矮個子巫師將鄭清向等候區推去，提點道：「據說它是88屆的學生會主席的朋友，從沉默森林深遷徙來的……一呆就是二十多年，今年已經四十多歲，在波斯虎皮中也算是高齡了。」

「不知道是不是中年綜合征，最近這傢伙的脾氣很壞。」矮個子巫師悄悄瞟了一眼鳥架上的大鸚鵡，低聲音，湊到鄭清耳邊說道：「所以，等候的時候，一定要留心它的報號……答應的速度快點，否則三遍報名未至的，它會直接取消你的面試資格。」

鄭清驚訝的瞪大了眼睛。

雖然知道波斯虎皮被巫師們看做智慧生，但是任憑一頭壞脾氣的鸚鵡決定自己的面試考試，不論從哪個角度來看，他總覺得有失妥當。

「它有這個資格。」似乎看出他的不滿，矮個子男生補充了一句：「它是第一大學學生會主席團榮譽員……曾經擔任過學生會十屆的榮譽主席，從95屆一直到05屆。」

鄭清咽了口唾沫，終於想起來，自己現在是在巫師世界的巫師大學。

「這個世界，沒什麼不可能的，」他安著自己，坐在了等候區的長椅上。

但終究有種古怪的覺始終徘徊在他的心頭。

他彷彿能夠看到一隻彩斑斕的大鸚鵡在會議桌主位的桌子上來回踱著小步，三個腦袋大聲咆哮著，會議桌兩側，學生會的大小幹部們整整齊齊坐在椅子上，垂著腦袋，接大鳥的殘暴統治。

於是，他忍不住笑了出來。

「你的號碼是五十六號，」矮個子巫師詫異的看了鄭清一眼，將排號紙條重新塞進他手裏，安似的拍了拍他肩膀：「應該還會等一陣子……不要張，我很看好你哦！」

說著，他豎起大拇指，出一個鼓勵的笑容。

鄭清扯起角，努力裝出一副激的表。

矮個子巫師滿意的點著頭，飛快的跑回辦公區，重新指導新來的考生。

鄭清坐在長椅上，翻出自己的法書，把上面抄錄的咒語——雖然只有一道束縛咒——又檢查了一遍，然後出灰袋子，查看自己的筆有沒有禿頭、墨是不是順、硯臺上的小蛇打沒打瞌睡、符紙裁剪的大小是否合適。

一番沒有營養的重複工作之後，他把灰布袋重新塞進懷裏，獃獃的看著頭頂的大鸚鵡，重新陷無所事事的狀態。

然後，後兩個生的談話吸引了他的注意。

「你聽說了嗎？九有學府里那頭殺了好幾頭魔法生的妖魔被抓住了，」一個有些嗲嗲的聲音賣弄的說道：「我表哥在阿爾法學生會裏當部長……他說校工委的人已經把通知發送到各個學院，周一我們就能收到通知了。」

「真的嗎？」另一個聲音綿綿的，聽上去有些驚恐：「學府里竟然還有這種怪…簡直太可怕了。」

鄭清努力忍住轉頭駁斥的衝。

終究是兩個什麼都不懂的小生，他在心底安著自己，犯不著較真。

果然，三兩句時事之後，生的們注意力迅速轉移到另外一個地方去了。

「你知道面試們的姓名嗎？我覺得了解一個面試的一些信息會對有幫助的。」

「不知道，據說這些面試都是學生會裏的幹部……很多都是學校社團里的團長。」

「如果時間更多些就好了，我可以做一些簡單的占卜，起碼有些底氣。」

兩個生咕咕叨叨，讓鄭清也有些不安了。

「不知道他們會問什麼問題。」

「那些桌子應該被施放了法……我之前嘗試聽了一下，但什麼都聽不到。」

「我聽表哥說，他們會問你的特長、興趣、喜好之類的問題，有的面試還會問你的怪癖！」

「他們怎麼這麼變態！」

「準確說，他們不想讓變態進到學生會裏面。」

「這麼簡單的面試……能做到嗎？」

「學生會裏有占卜能力很強的人，初審就有他們參與，會對我們做出全面評估……準確程度很高的。」

「我有點想回家了……」

「他們還會問你的目標職務、規劃、學習狀況等。」

「噢！有什麼他們不問的嗎？」

「你的大小……因為他們一眼就掃出來了。」

兩個生說著，笑著鬧一團。

似乎覺自己聽到了不太合適的容，鄭清立刻把注意力集中到鳥架上的波斯虎皮上，竭力摒棄後的談話聲。

不知等候了多久。

終於。

站在鳥架上的波斯虎皮喊到了鄭清的號碼。

「五十六號！五十六號！」

大鸚鵡右邊的藍腦袋尖銳的聲音刺的人腦殼生疼：

「五十六號考生，去七號面試報道！」

「到！」鄭清響亮的回答著，飛快的站起，一溜煙向面試區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