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嚴真真回過神來,茶已經潑了一半,裾上留下一灘茶漬。【葉*】【*】擡手阻止了碧柳,“別更了,就這麼走吧。今兒已經晚了,恐怕太妃心裡不痛快。”
太妃果然是等得很急了,看到嚴真真的手裡沒有帶著賬本,臉早已微微地沉了下來,但還按捺著沒有開口,等嚴真真大禮拜下去以後,卻沒有起。
嚴真真暗倒黴,明知道今天要打醒了十二分的神應付太妃,居然還在議事大廳上走神兒。可見誤人,男皆同。
一個帥哥已經讓人意神迷,兩個……
秀娘心疼自家小姐,卻不敢開口。碧柳卻忍不住了:“太妃,我家王妃昨兒服侍了王爺一夜,這才誤了給太妃請安的時辰,請太妃原宥一二。”
齊紅鸞率先發難:“媳婦向婆婆請安,本就是天旻的古禮!你不過是個奴婢,主們面前,哪裡有你們說話的份兒!”
嚴真真忙道:“我這丫頭打小兒跟我一同長大,雖說是主僕,但同姐妹,有時候不免忘了尊卑上下,太妃饒了這一遭,回頭媳婦好好調教。”
太妃心裡本不痛快,碧柳撞在了的槍口上,哪裡會格外開恩?立刻沉住了臉,教訓嚴真真:“王妃這話可就差了,奴婢們就是再打小兒地陪著,也只是個奴婢。【葉*】【*】尊卑有別,豈能沒大沒小的?主們面,有說話的份兒麼?來人,拉下去重重地打二十板!”
“母親,丫頭們忠心護主,也沒有什麼不對。只是在嚴家素來乏人調教,說來也是媳婦的錯兒,不如由媳婦替母親抄一卷佛經,權作賠罪,可好?”
齊紅鸞攔在頭裡:“表嫂替太妃抄寫佛經,本是份事兒。這丫頭目無尊卑上下,杖責也不爲過。難不表嫂覺得太妃事不公麼?就是管了王府,太妃還是這府裡頭最尊貴的人。就是普通人家,做婆婆的要責罰媳婦的丫環,也是天經地義,何況是咱們王府呢?”
嚴真真覺得好笑,還真當臨川王府是家了啊?
不過,這時候卻不敢出笑影,只是臉誠懇地央求:“碧柳跟著媳婦也有七年,素來只在嚴府,小家小戶的,原就沒見過大場面。太妃饒了這一遭,想必下回總有些記兒。”
太妃哼了一聲:“王爺不是還誇王妃善於調教丫環麼?趕明兒,我這裡的幾個大丫頭,還要給王妃去調教呢!”
原來太妃的怒氣,緣於孟惆的那句話!嚴真真有些無奈,你們繼母繼之間的戰火,別隔著自己燒啊!火兩頭的人倒沒有什麼,燒壞了的是……
立刻換上了一副誠惶誠恐的臉:“太妃這話可要折殺我了,誰不知道太妃調教出來的丫頭,不單是長得水靈,還明能幹呢!這不,已經有幾個管事的,明著就要來求太妃跟前兒的抱春和抱夏了呢!只是媳婦想著太妃使二人也使得習慣,怕換了新人使得不那麼便當,也沒有敢立刻答應。 ~”
太妃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脣角含笑:“是麼?”
碧柳跪在嚴真真的後,輕輕地扯了扯的角。臨川王既然開了口,這是個往太妃院裡塞自己人的好機會。寧可挨一頓皮之苦,也不願意眼睜睜地看著嚴真真拿這個機會作人。
然而,在嚴真真看來,能夠換得碧柳平安,付出這樣的代價很值得。所以,毫不猶豫地點頭:“媳婦還要向太妃學學怎麼調教人呢,哪敢在太妃面前班門弄斧?若真送了兩個丫頭來,豈不是讓人笑話?單隻笑我還不打,就怕別人把太妃和王爺也一起笑話進去了,豈非是我的罪過!”
齊紅鸞搶在太妃表態之前開口:“表嫂這話說得倒有些自知之明,不過你這丫頭未免太不懂規矩,若全無懲戒,不免讓人看著仿效。不如這樣,二十杖減爲十杖如何?”
太妃微微頷首:“紅鸞這提議甚好。”
嚴真真笑靨不變:“是,太妃說的是。”
“王妃起來罷,你這丫頭既說你的膝蓋經不得久跪,往後自己知道提點著我兩句。我這兒哪有這樣的心思記得這個呢?”
“這原是王府的規矩。”嚴真真勉強笑道,站起來的時候,覺得膝蓋麻麻的痛,一時竟沒有站穩。
碧柳在旁,早已眼明手快地扶住:“王妃且在椅上坐一坐才起。”
太妃勉強嚴真真坐下,一旁的抱夏對碧柳卻沒好臉:“自個兒走罷,我押著卻是難看。”
嚴真真有些擔憂,不知道是由誰行杖。這中間大有講究,便起去觀刑。
碧柳急道:“王妃的自前年了寒後便不能疾行,久跪便易犯,這會兒還是好好兒地將養著罷,別再起了。”
“前年寒?”不待細問,碧柳已是自個兒施施然地出了廳門,留下嚴真真滿腹憂心。
“不過一個丫環罷了,表嫂竟也這樣的維護,可不是降了自己的份!”齊紅鸞撇了撇脣,頗有些不屑,“都說禮部侍郎的長,甚不懂禮,原先還不信呢,再怎麼著也該家庭的薰陶纔是,怎麼也不至於像人說的那樣不堪。誰知今日一見,才知道所言非虛,爲著個奴婢跟太妃爭理兒,可不是媳婦裡面的頭一份兒?”
嚴真真淡淡道:“在我的眼裡,丫環也是個人,況且碧柳也是爲了我這個主,才斗膽言說。無理只得屈從,有理卻是該爭的。”
“真是有其主必有其僕,難怪你那丫頭不知尊卑,原爲著你也不知。”
“不知尊卑麼……倒也不僅僅是我們主僕二人。”嚴真真淡淡地瞥了齊紅鸞一眼,雖然沒有明說,但一邊站著的丫頭,都出了會心的笑容。
王府之中,以太妃和王妃爲尊。齊紅鸞不過是個親戚,卻三番兩次截住嚴真真的話頭,又哪裡知尊懂卑了?心裡不由得齊齊慨,難怪碧柳拼著罰,也要爲嚴真真說話,原是有這樣護著下人的主。.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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