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妃心如麻地傳了晚飯,也沒心思讓嚴真真伺候,就揮手讓自去。
“那怎麼行呢?媳婦伺候婆婆用飯,原是天旻的舊例。若是傳揚了出去,豈不說是我這做媳婦的不知禮!”嚴真真卻不領。反正也不想回房去和孟子惆獨,雖然是個花樣男,可和他在一起,尤其是大晚上的,總覺得有一種別樣的力。
“你留在這裡,我反倒吃不下飯!”齊紅鸞知道太妃的心思,沒好氣地趕人。
嚴真真對沒有什麼好臉,碧柳的那一頓板子,一大半可是記在的名下,因此笑容也收了,語氣更是淡到疏冷:“表小姐是客人,但也還不必由我親自伺候。做媳婦的伺候婆婆是天經地義,可伺候表小姐,卻沒有這個理兒。螺兒,你去伺候著表小姐用飯。”
螺兒是新買來的小丫頭,長得雖不十分出挑,五也有些木訥,平時不多話,可行事卻甚是機靈,嚴真真便來暫時替了碧柳的缺。這一兩日使下來,倒十分滿意,乾脆讓領了大丫頭的份例。
“是。”螺兒福答了,替齊紅鸞盛了一碗湯,“表小姐請用。”
嚴真真注意到湯裡多用了蚌,知道齊紅鸞有胃寒之癥,平時極用,對螺兒嘉許地微微頷首,親自挽了袖子替太妃佈菜。 ~
自然,這姨甥兩人吃得滿肚子都是氣,眼地看著自己喜歡的菜,偏是吃不到。就是忍不住地說了,嚴真真和螺兒也有本事搞錯旁邊的另一盤。
“王妃回自個兒院子罷,王爺那裡也要你服侍,短不得人。”太妃忍無可忍,終於出言趕人。
“是。”嚴真真很爽快地答應了,隨即吩咐,“這盤風鵝和肘子湯還沒有過,轍下去賞了抱春和抱夏兩個罷!還有這盤……那盤……”
太妃看著桌上的菜被分別賞給了下人,很快轍得乾乾淨淨,頓時氣得倒仰,肚子生疼,咬牙切齒道:“往後王妃只在自個兒院子裡服侍王爺用飯罷,不用到我這兒來伺候了。”
嚴真真誠惶誠恐:“太妃,可是媳婦做的有什麼不是?太妃但管指出來,明兒媳婦一準兒改就是了。”
齊紅鸞怒道:“你故意拿我們不喜歡吃的菜布上碗來,是什麼用意,當我們還不知道麼?”
“難道媳婦布的菜,竟是太妃不喜歡吃的麼?”嚴真真滿臉的迷茫,“不如這樣,明兒個我吩咐廚房換兩個就是了。”
這是換菜的問題麼?
太妃知道這是嚴真真爲了碧柳和自己較勁兒呢!可一個丫環,就算打小兒一同長大,也只是個奴婢,替主子們承些杖責,原是應當。
更沒想到的是,居然用這樣孩子氣的手段來對付自己。就算吃兩頓好的,對自己有什麼實質的傷害嗎?
嚴真真也知道這種做法有些稚,可就想替碧柳小小地出口氣。而且,也想用這種方法,讓太妃屋裡的人明白,自己和太妃並非一條心。尤其是抱春和抱夏,特意留了兩盤好菜賞下去,一則爲了布恩,二則……如果讓太妃因此和兩個大丫頭生了嫌隙,自然更是意外之喜。
太妃急於和齊紅鸞商量對策,也不及再和計較。況且,嚴真真在面上表現得十分殷勤,不過能挑出些說不上臺面的錯兒。
嚴真真含笑告辭,帶著螺兒往院子裡走。
“螺兒,你是不是覺得我這樣的做法,很稚?”走到一半,忽然回頭問。
“王妃自有王妃的道理。”螺兒遲疑了一下才回答,“莫非王妃是要替碧柳姐姐出口惡氣不?”
“嗯,總不能讓白白地這一場打。”嚴真真嘆了口氣,“在王府裡,我拗不得太妃,已經示出了我最大的誠意,可是人家還要拿碧柳立威,我又何必再拿一張熱臉,去結著了?”
螺兒低了聲音:“王妃這樣做也好,王爺既和太妃不是一條心,早晚也要表明自己的態度。說到底,王府裡作主的,還是王爺。”
嚴真真驚奇地看著螺兒還帶著兩分稚氣的臉:“今年多大了?”
“過了年就十三了。”
“倒是跟我同庚。”嚴真真點了點頭。這道理,不久前纔想明白,可是螺兒進府也不過月餘,竟看得這樣清楚,可見並非一般人。
相貌平凡,可舉手投足,卻自有一種韻律,想必自小的家教,也是好的。
“你因何被賣府來?”嚴真真生出好奇之心,又想要重用,因此想要問個仔細。
“奴婢家裡被抄了……”螺兒遲疑一番,還是覺得和盤托出。縱然被賣爲奴,也想過得更面些。看到了嚴真真待碧柳的推心置腹,也對這個主子,生出了依附之心。
儘管日後未必能得寵於臨川王,可還是願意賭一賭。
“原來如此。”嚴真真瞭然地點頭,沒有再細問下去。
螺兒強笑道:“那時奴婢還小,早已經記不得。及至記事,邊只有一個老嬤嬤,聽說了些舊事,也並不太分明。”
嚴真真轉,輕輕地握了握的手:“往事不可追,既已記不得,倒也是一樁幸事。不管繁華顯赫,還是罪及己,都已經對你沒有影響。”
“是,如今螺兒只是王妃的侍。”螺兒點頭,眸中含淚。
兩人走至院門,卻見黑沉的夜幕下,出院門裡的燈,竟覺得有些溫暖。原來,這就是家的覺。
“怎麼這時候纔回來?太妃不會留你用餐罷!”孟子惆一襲家常的白中,正坐在房裡的榻子上。前面的小桌,已經放滿了例菜。
“只是多問了幾句。”嚴真真笑道,“太妃哪裡會有空閒陪我用餐……只是表小姐嫌螺兒笨手笨腳的,數落了一通,這才遲了。螺兒,你出去自用,王爺這裡我親自伺候著。”
“你既然還沒用,坐下一起吃罷。”孟子惆朝看了一眼,並沒有阻止螺兒離去,“你不喜歡丫環們服侍?”
嚴真真微愣,點頭赧然:“是,當初在家裡的時候,並沒有這個習慣,倒王爺見笑。要不,這就他們進來?”
“罷了,咱們兩個用,更自在些。”.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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