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時間，在業國境的另一，響起了一聲清喝。

“百目千耳，無遁形。現！”

一襲清水藍的外袍，男子緩緩睜開了雙目，朝著谷江村的方向看去。

而后袖中飛出一幅展開了的卷軸，卷軸之上則畫有各種各樣的圖案。

楚落之前見識過的羊骨、仙人圖和那枚玉佩也在其上，只是在這三樣東西旁邊都寫有“已尋回”的字樣。

柳序渺的目在卷軸之上尋找了許久，最后定格在一樣事上。

“白骨釘，微塵詭境第二批流失在外的品，四年前曾在業國境泄過氣息。”

再三確定之后，柳序渺朝著谷江村的方向行去。

“應該就是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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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姐姐，卞招弟，四年前被爹娘賣去的時候有十七了，原本早就說了人家，該是要嫁人了，但那一年，家里實在過不下去了……”

屋是小與秦小鯊說話的聲音。

屋外，挽箏傳音給楚落道：“他的姐姐確實在四年前就已經死了，先前用神識探骨齡，依舊是十七，但上那活人的氣息絕對不假，世上并沒有這種能讓人重新生出皮的東西，如果有，那就是從詭境中出來的東西。”

聽到這些，楚落心中微。

又是詭境。

并且，現在依舊能夠覺到黑暗中的那只眼睛在盯著自己。

忽然間腦中閃過了霍二小姐曾同自己說過的一段話。

“那老道，左耳被割掉了，右邊的眼睛也被瞎了。”

楚落惴惴不安地朝著四看去，依舊和從前一樣，什麼都沒有。

卻見挽箏忽然間轉，朝著老漢夫婦兩人的房間走去。

“師姐？”

“那對老夫妻是有問題的，他們看起來知道為何每隔三天門外就會出現三千文的事，”挽箏說道：“我要用回夢調出他們的記憶來。”

在凌云宗，回夢只有執法堂和暗部的人可以學，也是為了方便審訊犯人。

見楚落實在興趣，在來到那對老夫妻門外的時候，挽箏便拉著一同夢了。

室的老漢原本正安然睡著覺，突然之間，四年前的記憶翻涌上來。

炎熱、干旱，地里見不到一粒可以食用的糧食。

卞招弟帶著小像村里的其他人一樣，在山上挖著一切可以吃的東西。

“小累了吧，過來喝點兒水。”十七歲的去自己額頭上的汗水，笑著同年的弟弟招了招手。

小聽話地走來，接過手中的水碗后喝了一小口，然后又遞到了邊：“姐，喝！”

卞招弟笑著了他的頭，輕聲道：“姐姐還不，剩下的留在下山前小要喝。”

“姐喝！”

“我才不喝呢，我還得省著功夫多找些野菜，”卞招弟小心地將剩下的半碗水放到了籃子底下，又喃喃道：“要是今天爹爹跟才弟還沒從鎮上帶來吃的，咱家可就全靠我挖來的這些野菜填飽肚子了。”

見姐姐又走去另一個地方找野菜了，小在后邊屁顛屁顛地跟著。

卻不知道在遠，他們的父親不知何時來的，就站在遠看著那邊自己的兒。

一旁，二兒子卞良才似乎是猜想到了什麼，突然給卞老漢跪了下來：“爹，您不會是想把大姐給賣去當菜人吧，不能這樣爹，大姐馬上就要嫁人了，那家給咱們點彩禮，咱家的日子也是能好過一些的，您別讓大姐去當菜人行不行……”

卞老漢一直看著兒的影消失在視線中，嘆了口氣。

“谷江村里，有好幾戶人家都把閨賣去當菜人了，前些天，你四叔也把閨給賣了，昨兒是你六叔……菜人市里那屠戶不是說了，一個閨，值三千文呢，那彩禮才有幾個銅板……”

卞老漢的聲音愈來愈小，他說這些話，仿佛不是想要勸服自己的二兒子，而是想要說服自己。

“人家都賣了，我有啥狠不下心來的。”

二兒子哭了，卞老漢看著糟心，便拉拽著他回了家。

天快要黑下來的時候，卞招弟這才帶著小回了家來。

破破爛爛的茅草屋中，老父親和老母親一人坐在一邊，誰也不理誰，二弟卞良才在角落里，像是哭過了，仍在悄悄抹著眼淚。

卞招弟只覺得是今日爹和才弟沒有在鎮上找到活做，沒錢買吃食才難過的，便趕忙將自己今日里找來的野菜都拿了出來。

“爹，娘，你們看，今兒個運氣好，我跟小在山上挖到了不野菜，都是不苦的！”

歡樂的話落下后，屋中的氛圍仍沒有好上半分。

沉默了會兒，卞招弟又笑道：“我去燒飯，你們就在這兒等著吧，準比以前的好吃！”

見姐姐出去了，小仍在后邊兒跟著：“幫，姐，幫……”

待倆人走后，老娘也抹起了眼淚來，看向了卞老漢。

“招弟兒馬上就親了，人家也算是個大戶，嫁到那邊兒后日子也能過得好點，你非要賣，就把我給賣了好了！”

“嘖，”卞老漢弓著腰背，頭深埋在影里，沒好氣說道：“你一個死老太婆能賣幾個銅板？”

很快，卞招弟做好了吃的，飯桌上，也只有在不停說著話。

忽然間，卞老漢嚼到了一塊樹皮，呸呸兩口吐了出來。

“爹，”卞招弟小心翼翼地說道：“那山上的野菜都被村里的人挖得差不多了，我怕不夠吃，就弄了點樹皮……”

但仔細看去的時候，也只自己碗里的樹皮最多。

卞老漢的目也往碗里掃了眼，隨即搶了過來，將自己的碗塞進了手里，若無其事地說道：“谷江村就守著這麼一山，要養這麼多張口吃飯，能吃的再多也有吃干凈的時候。”

卞招弟看著自己手中被更換的碗里有許多野菜，鼻間一酸，很快就笑著說道：“我明兒去別的地兒找野菜，準比在山上挖的多！”

卞老漢沒再說話，只沉默不言地嚼著樹皮。

待到第二日，卞招弟早早地起來了，小聽見靜，也趕起來黏在邊，姐弟二人又出去找野菜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