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小手指頭上魏離肩膀。

他恍然回神，對上小娃清凌眼眸。

“你怕？”小娃問。

周圍數雙眼睛立刻匯聚到魏離上，嫌棄得不行。

白彧拇指往那邊比了比，“一艘京船就把你嚇這樣？待會你留下，我們上！”

另外仨小子搖頭嘆氣，對魏離拍背又拍肩，“以后膽子多練練！”

魏離，“……”

“我沒怕。”他抿了下角，道，“來的人是京城崔家五爺崔應惟，皇后親弟弟，國舅爺。以他的份地位親自來此，所圖必定不小。另外，十二碼頭暗地里搭上了朝廷，恐怕是不甘一直被打，要借勢反擊了。”

一旁響起悉索聲，小子們扭頭看去，毒老頭正在扯地上的荊棘條。

“毒爺爺，你干啥？”

“扯藤條，待會拿來國舅爺！桀桀桀桀！老子這輩子還沒揍過當國舅的，這種機會不常有，下次不定什麼時候還能遇上，過了這個村就沒那個店了！”

“……”

除魏離外，其余小子一哄而上，扯藤條。

白彧三兩下把藤條扎在腰間方便取用，“不是小爺瞧不起朝廷——好，說實話，小爺是真瞧不起朝廷。一群腳蝦！朝廷要是有用，流放之地就不會變無治之地了，待會咱好好教國舅爺一個道理，這兒可不是皇土不到他擺威風，他就算是過江龍到了這兒也得乖乖給爺趴著！”

說完他馬上看向甜寶，“甜寶，你說是不是？”

甜寶也在扯藤條，人長得小，一藤條能在上繞四圈還有剩，娃兒臉發黑，“打！”

“好嘞！”

魏離，“……”看著這些看似不太著調的伙伴們，攥在側的拳頭緩緩放松，心頭涌起的怒恨了下去，最后抿著的角忍不住揚起。

他俯了把腳下潤的春泥抹在臉上，遮住眼角淚痣。

打。

他現在是魏離。

蘇安看他把臉涂得不樣兒，作勢捧腹，“慫樣兒，你還化妝！”

魏離淡笑瞥他一眼，“他認識我。”

話出口魏離就后悔了。

話音還沒落，周圍人手一把泥，把他好好一張臉涂抹得只剩兩只眼正常。

小子們做完惡作劇，還沒反應過來，各自臉上也遭了殃。

小老頭兩手泥轉著圈的抹，“阿離一個涂泥太扎眼了，同門師兄弟，打打掩護啊！打打掩護！”

蘇文看著干干凈凈的小甜寶，憤憤，“為什麼不抹妹妹！”

毒不侵把小甜寶拎肩上，兩手叉腰三角眼一瞥，“我跟甜寶用不上！太耀眼了，泥遮不住！”

“……”tui！

總舵石堡。

燈火通明，貴客座。

大胡子先飲三杯酒，“年前得知五爺有探訪流放之地的意思，我就一直盼著等著，今日總算把五爺等到了。胡某混江湖的，人一個，說話直來直去，五爺到此地便是十二碼頭貴客，胡某雖不才，但在此地還算有些勢力，若有我能助力的地方，五爺盡管開口！”

崔應惟微微一笑，隔空舉杯，“胡幫主果然快人快語，我就喜歡跟這樣的人打道。你既坦，我也不藏著掖著，此次來流放之地暗訪，乃是奉命行事。”

他道，“這麼多年流放之地一直秩序混不朝廷管控，皇上為此大頭疼，久而久之結了心病。我等為臣子的如何忍心？自要為皇上分憂。

崔某也知想重新管控流放之地不是易事，此地三個勢力包括胡幫主的十二碼頭在，都是自由慣了的。所以崔某此行并沒有強勢施為的意思，只要流放之地在朝廷需要的時候能響應一聲即可，至不能是現在這般對著干。胡幫主以為如何？”

大胡子繃背脊放松下來，只要不是強行招安，其他皆可談。

他抬眼，故作為難，“五爺的意思我明白，十二碼頭自是愿意跟五爺站在一的，可是城那兩勢力，卻要難說了。”

崔應惟笑意不變，“這也不是難事，流放之地拳頭的說話，胡幫主拳頭了，又哪有別人說話的份？”

“可我十二碼頭如今被城兩勢力聯手打，縱然有心想幫五爺，也有心無力啊！”

“胡幫主是識大的人，崔某又怎會看你孤立無援？”

兩人一來一往間，合作達，心照不宣。

話至此不用再多說，大胡子親自斟酒，正痛飲一場，崔應惟邊隨侍卻突地皺眉，飛快躋將主子擋至后，朝石堡西側黑乎乎的窗口厲喝，“何方鼠輩藏頭尾，出來！”

大胡子愣了下，反應過來后拍桌而起，想也不想，“毒不侵！又是你！”

敢在他各個碼頭、地盤攪事的，而且恰好那麼閑的，除了毒不侵找不出第二個！

草他娘。

又想來壞他好事！

果然，窗外某飄來桀桀笑聲，“誒呀，晚上睡不著出來溜達溜達，一不小心就溜到這兒來了。大胡子，你毒爺爺想你了！”

大胡子抄家伙，臉沉如水，對方這次竟然能悄無聲息避過總舵防守鉆進來，已經等同在五爺面前打了他一耳！

讓人見著十二碼頭這樣的防守力，之后合作還能不能，懸了！

“來人，看燈！讓那個老王八蛋現形！”

“不用那麼麻煩，小王八，爺爺這就來！”

毒不侵馱著小娃大搖大擺現。

這次大胡子旁邊有貴客在，是不可能用吞天網再跟他同歸于盡的。

沒有吞天網掣肘，他怕個？

可以好好玩。

桀桀！

“小子們，胡幫主中人喜歡直來直去，你們可千萬別太客氣！”毒不侵也沒客氣，直接往石堡里扔進一枚毒煙。

被準打了出來。

同時兩道影先后從窗戶沖出。

一人持彎刃，一人持流星索。

毒不侵看著就掉在自己腳邊還在呲呲冒煙的東西，角了下轉就跑，“他娘，來了個茬子。”

用不著對招，看對方出手一式他就知道自己打不過。

甜寶扭頭看著飛快追來的人影，解下上繞了四圈的藤條，小手往鳥窩頭一拍，“毒爺爺，飛圈圈。”

毒不侵不干，“臭丫頭你不看看對方拿的什麼！流星索！比你的藤條還長！打個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