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胡子不跟小娃娃計較,待補給完畢重新啟航他立馬把自己的人全部召集一,挨著個的撕臉皮。
親自手,把船上四十多個船員的臉皮扯了個遍。
這天大胡子一晚沒睡。
全是真臉。
沒道理。
船艙后方房間里,老頭跟娃子們也睡不著。
河上的夜晚比起陸地更為安靜,耳邊河水流的聲音顯得格外清晰,窗外灑落進來的月都多了些涼意。
“叩叩叩——”白彧敲墻壁,“甜寶,你睡了嗎?”
隔壁很快傳來娃娃小音,“在睡。”
“我爹說流放地外天高地闊人心詭詐,風云城的人不高興了拳頭,外頭的人不高興了心眼,一個比一個險,你怕不怕?”
“為什麼怕?”
“你沒心眼啊!”
“有拳頭。”
“……”
白彧翻,又敲另一堵墻,“小安小文小武,睡了嗎?”
仨,“我們有心眼!”
白彧又轉個方向叩墻,“毒爺爺——”
白彧房門被一腳踹開,毒爺爺兩手叉腰站他房門口,幽幽笑,“反正睡不著,出來玩啊白家小子?”
“……”
爺五個去廚房了點吃的上甲板圍坐,賞天水一燦爛星河。
說到正題。
幾人睡不著也是因這個事兒。
“皇榜跟通緝令張得到都是,勢這麼張,斷刀叔叔人不知道還在不在長京。”白彧嚼著炒花生,里咔咔聲不斷,“我們這麼一腦直奔過去,不一定能上人。”
長京跟流放地不一樣,他們在那里全無人脈跟靠山,偌大皇城想要找出一個人來,無異大海撈針。
倒不是怕找人辛苦,就怕找到人之前,斷刀叔叔獨立難支……
白彧抻直半躺半坐,看著天上被水汽掩映得有些朦朧的月,眸底是與年紀不符的穩重沉深。
仨小子吃東西作慢下來,“不奔過去那怎麼辦?豈不是更沒有方向?”
毒不侵一派深沉,“到了長京咱也懸個榜,千兩銀子尋尸。”
甜寶點頭,小手又往某個暗一指,“大胡子給銀子。”
功把人炸出來,男人著雙刃一字一停,“老!子!沒!錢!了!”
他銀子大風刮來的?
千兩銀子尋尸?
他最豪橫的時候都不這麼干何況幾十年家當一次賠了個!
這幫孫子,薅得他連都不剩!
白彧偏個頭笑嘻嘻,“這麼生氣作甚?懸個榜單罷了,只要沒人來揭榜,銀子就還在你口袋嘛,胡幫主,大氣點!”
甜寶再次點頭,“斷刀叔叔不死,你就不虧錢哦。”
毒不侵扭頭看來,毫不見外,招招手,“大胡子來,坐下來一塊琢磨琢磨方向。咱現在是一條繩上的螞蚱,當齊心協力!”
“誰跟你是一條繩上的螞蚱!!”
“催國舅可是我們一塊殺的。”
“那是你們殺的!”
“小子們告訴他,人是誰殺的。”
五:“大胡子!”
大胡子被迫參與。
這些年為了跑航線,大胡子常年在外奔波,績不菲,靠著險狠辣兩面三刀愣是打出一條路來。
在長京也有十二碼頭的據點。
人脈關系方面自然不是初出茅廬的小子們跟一心只問毒的老東西可比的。
“后日停靠中碼頭,我著人飛鴿傳書,先命人在長京暗地打聽,未必能打聽得到。”
夜下,大胡子開口說話時只能見得胡須抖,嗓音因為憋屈憤怒繃的的,跟摻了砂石一樣糲,“崔應惟此前在流放地搜羅能人異士消息,應是那時候察覺到斷刀份,順藤瓜探出他向,給皇帝那個老不死的遞了信。圣旨跟通緝令都發放到邊城了,長京肯定也早做了布防,我猜測這時候長京及周圍各個都城都已經開始嚴加防守,斷刀如果人在長京地界,一時半會的跑不了。我們還有時間。”
他扭頭森森看向毒不侵,“話說在前頭,這件事老子幫你們一次,事了后我十二碼頭跟你們徒北山從此井水不犯河水別再逮著老子薅!我大胡子在江湖行走這麼多年,惜命卻未必怕死!急了老子魚死網破!”
老頭誒呀呀一聲,拍拍他肩頭安,“放心放心!老頭也不是那等不知進退的,哪能把你急了?真急了我也怕你跳墻不是?”
“草你娘的老東西,你罵老子是狗?!”
“莫生氣莫生氣,你看看你這樣兒——”毒不侵脖子后仰,仔細端詳了大胡子一番,“人面不知何去啊!甭管高興還是不高興爺爺也看不出來,你憑端氣著自己多不值當?”
大胡子反手刃。
“桀桀桀桀!小的們!回房睡覺!”
“走嘍!”
甲板上一下人走風涼。
大胡子著彎刃胡須抖,更睡不著了。
待得貨船京,時間已是六月,河風吹來已經帶上一燥熱。
京外碼頭人來人往,忙碌景象可一窺長京繁華。
一行人站在船頭,于午時烈日下瞇眸看遠皇城。
城墻高聳巍峨,肅穆又氣派,尋常人只看著那方城墻,心頭便要打心慌。
“毒爺爺,進城?”甜寶坐在老頭肩上,問。
“暫時不去,先往安鎮半月破,看看斷刀那狗東西在不在石塘村。”毒不侵眉頭微鎖。
一路行來,越近長京越能覺到那抑氛圍。
果然一如大胡子所言,長京及周邊各都城都已戒嚴,城門皆有重兵把守,對出百姓嚴加盤查。
就連他們也在京前被查了次份,虧得大胡子辦事利索,拿出的份文書毫無破綻,否則他們若是自己出行,這會子已經在大牢里吃牢飯了。
“下船!”大胡子黑乎乎的臉出現在一老四小后頭,聲氣,“碼頭外有餐館,茶聊酒肆也有,隨便找地兒先待著。”
白彧立刻扣住他腰帶,揚起假笑,“你不跟我們一塊,是要去哪?”
大胡子一把把他手拍開,“問!消!息!”
防什麼防?
他跑得了?
就算跑得了,那也是和尚跑了廟還在。
草他娘的,混一輩子就沒這麼憋屈過。
白彧作揖,恭送,“大胡子叔叔,您請!”
甜寶偏頭,小微張,話還沒說出來,大胡子扯下腰帶銀袋就扔了過去,頭也不回下船,步子又狠又重。
甜寶抱著銀袋子小臉一瞬茫然,想說早點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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