繼第一枚信號彈后，相隔不到一刻，又一枚信號彈升空。

唳聲尖銳傳徹數十里，于夜空開紅煙花。

徒北村沉睡的村民，不人迷迷糊糊間聽見一聲刺耳聲響，翻個后又繼續沉沉睡去。

天寒地凍，誰也不想離開暖被窩。

再者徒北村寧靜安全在村民們心里已經逐漸深固，不慌。

村口瘴氣林霧氣深重，林影綽綽。

白日里沒下的雪，這時候忽地又紛紛揚揚落下來。

雪花片片輕如絮，在寒風中無無依，隨風而飄。

空氣中瘴木味混清冷。

六道黑影迅疾如豹從四方奔來，在瘴氣林前聚頭，相互間對視一眼別無他話，旋便沖前方迷霧。

下一瞬，慘聲從林中傳出。

瘴氣林后蘆葦旁，月袍男子背手而立，雪花飄落不沾。

聽風站在男子后，高舉偌大油紙傘。

“主子，六人全部誅了。”

“沒活的？”

“沒有。”

“把尸運去十二碼頭，本座有空再去查尸。”

“不帶回鵲樓？”

“我鵲樓吃飯賞景的地方，豈能放這等晦？下次再要說話，掌。”

聽風著角應是。

親眼看著手下從林中拖出六尸，又親自確認過沒有假死的，百曉風這才坐上候在一旁的轎，嗓音倦懶，“回城。”

混進來的人，接二連三失敗被擒后，最后一擊必是徒北村。

徒北村是將三大勢力凝聚起來的關鍵。

既已行蹤暴，便將徒北村屠個干凈，沒了聯結三勢力的紐帶，流放之地又會回到從前相互軋的景象，同時，也為主子除掉霍家一大患。

百曉風坐在轎中，臉臭臭。

整個計劃是霍子珩出的，三個勢力打了次配合。

明知計劃的最終目的是給徒北山做保護，但是這個坑三勢力也不得不跳。

如今跟徒北山相比較，三勢力已經柿子了。

他們不打，人家就撿他們仨柿子先。

“主子——”轎外響起聽風聲音。

“本座是看在干兒子干兒面上才來的。”

“是，主子，屬下是想問可要留些人手在此。”

“……可。”

“要留多——”

“閉！”

“……”

徒北村里眼下除了個霍娘子，其余全是不能打的腳蝦，聽風想也不想，將鵲樓人手留下近半，守在瘴氣林周圍護徒北村一夜安寧。

半夜一場風雪，徒北村村民起床后，昨兒剛掃干凈的院子又積了厚厚一層積雪。

貓冬時節無事可干，勤快的漢子、婦人們拿起掃帚將院子里外重新輕掃，順便把門口的路段也一并清理，方便村里人走路。

“誒，你們昨晚有沒有聽到什麼奇怪的聲音，我當時睡得迷迷糊糊的，好像聽到一聲尤為刺耳。”

“我倒是沒聽到，家里漢子睡得跟頭豬一樣，鼾聲恁響，有什麼靜也被下去了。”

“有聲沒聲的，反正都是村子外頭的事，咱只要待在村子里，啥事不會有。”

“我其實有點想去城走一趟……這不年關了嗎，咱一年到頭的忙活，逢年節想拿米糧換點別的吃食，給家里老人媳婦娃兒吃點好的高興高興。”

“嘿，你可真敢想，這話你跟你家里說一說，看長輩婆娘不你。”

“我不是尋思著現在跟以前不一樣了麼哈哈哈，就想想，真要說去還是不太敢的。”

“可惜外城沒有能換東西的地兒跟人，要不然，咱相互間也能換換東西。”

小蘇家院門也打開了，蘇大蘇二扛著掃帚出門，跟那邊同樣拎著掃帚出來掃雪的霍子珩個正著。

蘇大樂呵呵的，“霍先生，外面天冷，你回屋烤火去！這條路我跟蘇二包了！”

蘇二則朝男人眉弄眼，“先生，被霍娘子趕出來的？您如今這地位有點堪憂啊！”

霍子珩瞥兩人一眼，翹，“難道你們是自告勇出來的？”

兄弟倆，“……”他們是被爹娘媳婦踹出來的。

地位這種東西他們就沒有過。

三個大男人揮起掃帚掃雪，掃著掃著就湊一了。

蘇大左右瞧瞧，周圍各家都有人在里外忙活，說笑聲融融，倒是沒人注意他們。

他往霍子珩旁邊靠近了些，悄聲道，“霍先生，昨晚我瞧著了，放了兩個煙花。”

蘇二也湊來，愣是在兩人中間進一張臉，“我也瞧著了，一個黃的一個紅的！”

很多事村里人不知，但是小蘇家是知道的。

不然甜寶一晚上沒回來，這時候小蘇家人該急死了。

霍子珩瞧兩人神神模樣，失笑，“你們這樣子太鬼祟，一看就有，待會村里人就該來找你們問了。”

兄弟倆立刻又往四周掃了眼，果然，離最近的陳大富正看著他們兩眼冒，“……”

倆立刻朝陳大富噓了聲，在上做了個上鎖的手勢。

陳大富轉為認真臉，手往上一，又往口重重拍了拍：放心，做兄弟的，定為你們保守！

蘇大蘇二也用力拍口，比個大拇指：好兄弟！

霍子珩轉了個方向繼續輕掃積雪，角皆是忍俊不。

十二碼頭總舵。

甜寶睡醒睜開眼，看著頭頂不一樣的風景還有點反應不過來，小表愣愣的。

聽到外頭老頭跟大胡子對話聲才想起自己昨晚宿在十二碼頭了。

小娃坐起，下床趿上自己的小棉鞋，噠噠噠往外走。

“毒爺爺，大胡子叔叔，人都抓完了嗎？”

娃兒還沒醒，睡在隔壁的毒不侵跟大胡子先起，兩人也沒離開，就蹲在房外小游廊說話。

倆聽到聲音扭頭，便見走出來的小娃臉上還帶著剛睡醒的惺忪，腦門上兩個垂髫一高一低一胖一瘦，渾然不見往日干凈整齊模樣。

“……”毒不侵扭頭看大胡子，“你給甜寶梳個頭？”

大胡子，“你怎麼不幫？”

“老子要是會梳頭能自個頂鳥窩？”

“……”大胡子腦子里打了兩遍組合拳，才磨磨蹭蹭去自己睡房取了把梳子。

兩個大老爺們一個不停指點一個不停修改，娃兒頭發都不敢用力怕把給拽著了。

頭發梳好后，倆人把房里所有能照出影子的東西全收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