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在石堡剛吃完早飯，外面就傳來一陣大呼小。

“毒爺爺，甜寶！本爺來了！”

“大胡子叔叔，我們來啦！”

“我們沒吃早飯就趕過來了，給我們留……點……”

幾道影從外沖進堡，瞧清甜寶模樣時自消音。

坐在飯桌前手拿白糖糕的小娃，腦門上一邊一團糟糟的卷卷，每層卷都有發直杵出來。

小娃兒細頭發能梳出這種造型是很需要點本事的。

白彧桃花眼瞪得極大，滿臉稀奇走到甜寶跟前，抬指掂了掂腦門發髻。

毒不侵跟大胡子拿起饅頭想塞他，已經來不及了。

“甜寶，你這羊卷掃帚咋綁的？給我來一個？”

甜寶剛咬下一口白糖糕，聞言不會了，黑黢黢杏眼抬起，傻愣愣的，“羊卷？掃帚？”

后頭仨小子忍不住了，抱著肚子開始卷腹，“噗——像牛粑粑——”

“哈、粑粑上、一串高粱穗——”

“不是一串，是很多串……哈哈哈哈！”

甜寶拉回視線，看著邊三人。

白彧已經上氣不接下氣了，毒不侵跟大胡子都抖了肩。

甜寶鼻孔噴氣，“毒爺爺，大胡子叔叔，你們不會可以會的人幫我綁啊！”

倆罪魁禍首異口同聲理直氣壯，“不行！你的腦袋不能落別人手里！”

廳里靜默一瞬。

“哈哈哈哈！”

百曉風跟白奎并肩進來時，甜寶腦門上的神掃帚已經打蔫。

……

……

暗牢里活口六人，陳尸一地。

審訊活口時各種手段都用了一遍，沒能撬開任何一張。

期間三個勢力頭領都在審訊室，沒讓幾個孩子跟進來，免得他們晚上做噩夢。

走出審訊室，寒風迎面吹來，將暗牢里沾染的晦暗氣息吹盡。

片刻后，十二碼頭幫眾把存放在暗牢里的尸全部搬了出來。

三十幾，一字擺開上跟子褪去，只留了條勉強蔽的衩。

這些人上傷痕遍，讓人目驚心。

仨小子幾乎難以直視。

白彧跟甜寶則沒有避忌，直直盯著這些尸瞧。

甜寶看得尤為仔細，雖然不是很看得懂。

師父說了，審訊活口未必能如意，可以從尸上找線索。

有時候死人比活人“說”的會更多。

想知道，死人如何“說話”。

百曉風、白奎、大胡子、毒不侵四個大人皆站在尸近前，面如常。

“這里面，有三人下有狼爪紋，我猜他們應是組織里有一定份地位的人。狼爪紋屬于哪個勢力，我著人去查。”百曉風道。

白奎頷首，“觀他們面貌皆為高鼻深目，這是地域樣貌，有別于大越人種，這方面也是一個線索。”

毒不侵蹲下，一一翻看這些人手掌，又索他們手臂筋骨，“掌心、指腹有厚繭，素日里練的是刀劍，另外小臂尺橈腕跟腕屈較為壯，是常用臂上側發力導致。”

大胡子兩手一拍，斬釘截鐵，“五羅劍法！尋常劍法多是下側手臂帶腕部發力，只有五羅劍另辟蹊徑，用的是上臂！我六年前曾在隴西赤水碼頭跟人手，對方用的就是這種劍法，老子當時差點死了，記憶深刻！”

百曉風瞇眸，“隴西赤水？隴西在大越東南邊境，屬外灘，赤水河跟大融銀水河相。恰好，大融有個歸一閣，專替當朝權貴辦事，三等門徒以上用的就是五羅劍法。”

五小瞠目結舌，“……”

尸真的說了好多好多啊！

大人們瞧著他們神，各自眼底不自覺浮出淺淡笑意。

這些話便是故意說與他們聽的。

江湖上的門道，要學的還多了去了，這次教他們的，便是心細如發。

白奎端著張正氣昂然笑臉，“既有了結論，是與不是，該到那幾個活口說話了。”

蘇安又瞠目，“白伯伯，那些人如何肯說？”

百曉風抱著銅制手爐，斜眼，“先生沒教你們，有句話兵不厭詐？”

大胡子，“用不著他們開口，我們這方詐一詐，看他們反應如何便知答案了，小子就是小子。”

這話說出來，真舒坦！

蘇安無比捧場，“大胡子叔叔，原來你也這麼聰明！”

眾，“噗嗤！”

大胡子，“……”艸。

一事了，天高地闊。

小子們帶著甜寶在總舵到逛，正大明觀，連爬十二座瞭塔。

站在最后一座瞭塔塔頂，近總舵碼頭，一眼去，能將大片西南運河水域收眼底，也能一眼觀盡碼頭上忙碌景象。

白彧跟甜寶兩個在一方瞭臺，看那方河浪拍岸。

運河大部分水域都上凍了，只有靠近碼頭的地方鑿了冰，碼頭工們敢在年前把貨做最后整理，及后運往城跟各個商家貨。

重新開碼頭，也得等到來年春后。

“現在事有了點眉目，對方既然打上門來，自然是要禮尚往來還回去的。”白彧兩手疊搭在窗臺上，“我爹跟干爹他們之后定會派人去大融國境追查，我想跟著去走一趟。”

甜寶歪頭，“為何？”

“自然是去增長見識。”

“那就去吧。”

“嘖，小甜寶，你咋那麼不懂話呢？哥哥是在問你，要不要一塊去？”

甜寶眼珠子斜了下，“不去，我以后又不混大融，在大越見識就夠了。”

白彧驚訝，“可是大融的人差點就殺進徒北村了，咱不去攪了他們老窩，到時候人跟下餃子似的一波一波來，你不煩啊？”

甜寶，“你是想我去當保鏢。”

“……”話別說這麼直白，哥哥主要是還想活著回來。

蘇安蘇文蘇武把旁邊幾個瞭臺逛完了，也過來了，“大融的人都長那樣嗎？鼻子老高，眼睛又凹進去？”

“這算什麼？天下大了去了，長什麼樣的人都有，還有長得像熊的，有鼻子長得像鷹的，你們見過就知道了，只有咱大越人長得最好看！”白彧表高深，擺出學富五車的范兒。

仨瞧著他這模樣，狠狠心了。

片刻后仨齊齊出手，聯手揍師弟。

“一塊玩了這麼久誰還不知道誰肚子里幾花花腸啊？又想忽悠我們上當！”

“揍丫的！”

“別打臉，給白伯伯點面子，踹他屁腚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