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翰進來后，韓企先說道：“參見元帥。”

宗翰說道：“韓相公，你先出去。”

完杲點了點頭，韓企先告退。

屋只剩下完宗翰與完杲。

完杲說道：“為何忽然到燕京，不提前與我商議一番？”

宗翰沒有任何猶豫，說道：“殿下，我在上黨與宋軍打了一仗。”

“哦？”

“損失慘重。”

完杲臉上的表慢慢凝固。

宗翰繼續說道：“我只帶了一萬多人回來。”

“宋軍呢？”

宗翰沉聲道：“損失也很大，不比我們。”

完杲站了起來，他陷到深深的沉思中。

“為何會這樣！”

完杲并沒有責怪宗翰，宗翰可以說是金國開國第一功臣也不為過，為阿骨打南征北戰，也為本朝開疆擴土。

他不會責怪宗翰，他也沒有底氣責怪。

完杲只是想不通，以宗翰之才能，竟然會與宋軍打這種局面？

完杲似乎蒼白了一些，他本就不太好，消瘦如柴，還伴隨著咳嗽。

“宗翰，到底是怎麼回事？”

完杲故作平靜的語氣中，含著難以掩飾的焦慮。

這背后不是對宋軍的焦慮，而是對金國朝堂政治的焦慮。

如果是兀把局面打這樣，還好說，金兀在這個時期軍中地位還不算頂尖。

但偏偏的全軍統帥，此次全面南下的元帥，把仗打這個局面了。

他甚至已經想到朝堂上那些主和派的臉，尤其是宗，他必然會站出來搞事。

宗翰說道：“與我手的是宋國皇帝的衛軍，這支軍隊比我想象中的要強悍。”

“婁室那邊傳來的消息，宋軍是擊敗了他的左路騎兵，才導致戰局崩潰，宋軍用的是割馬的戰，你的也是？”

“不，宋軍組建的鐵甲步兵軍陣。”

“如此說來，宋軍的戰斗力真的在增強？”

“的確在增強。”宗翰嘆了一口氣，“不過這與宋國皇帝駕親征也有關系，宋軍士氣大增。”

“宋國皇帝駕親征？”完杲這下迷糊了，“你說的宋國皇帝是趙桓？”

宗翰微微一怔，說道：“除了他，還有誰？”

“可是前不久我剛接到宗輔的消息，說趙桓戰死，現在趙佶已經繼位，并且向他提出議和，條件是割讓河東、河北、京東東路，且撤回所有宋軍。”

宗翰一聽這話，也迷糊了。

趙桓戰死了？

這個消息有點大啊！

宗翰說道：“宗輔的消息是什麼時候送來的？”

“便在五天前。”

“我與宋帝那一戰是二月二十五日，若是這樣……”

完杲眼睛一亮，說道：“莫非是上黨一戰，趙桓死了上黨？”

這下似乎說得通了，之前完杲聽到宗輔匯報的這個消息，還在疑。

宗翰深吸了一口氣，這是他萬萬沒有想到的。

他有些激地說道：“不排除這個可能，當時打得非常慘烈，而且天降大雪，宋國皇帝羸弱，可能是病死的。”

如此說來，自己雖然看起來損失慘重，但其實干掉了宋國那個主戰的皇帝？

這樣一想，宗翰頓時覺自己真的是贏大發了！

完杲也頓時一掃心中霾。

宋國皇帝被宗翰狙殺，那此次宗翰雖說損失慘重，朝堂上那些主和派也沒什麼話可說了吧！

宗翰頓時覺整個局面都翻轉了過來，他原本得知太原府出現許多宋朝軍民，覺局面變得非常糟糕。

他此次回燕京，便是要找完杲商議，重振大軍，直接南下上黨，趁著宋軍損失慘重，繼續打，甚至把也打下來。

但他沒想到，宋朝那位強的主戰派皇帝突然亡，原本貪生怕死的趙佶上位，割地賠款的國書都發來了。

幸福來得太突然。

“兀大軍現在正在真定府修整，宗輔說要在東線整頓一番，既然宋國割讓了那些地方，他會回來得比預期晚一些。”

他又問宗翰：“既然宋國已經割地了，陜西還要不要打？”

完宗翰說道：“宋朝皇帝的割地國書還沒有送到我們這里來，我們就裝作不知道，而且此時太原府還有宋軍在圍攻，即便后面宋國質問我們為何還要攻打，我們也可以拿太原宋軍說事。”

“你的意思是？”

“繼續打陜西，趁著宋國國書送過來之前，把陜西宋軍徹底掃平，以絕后患。”

“好！”完杲也激起來，“但宗輔的大軍可能會耽誤兩個月，你先整頓一批人馬，領著兀，一同陜西。”

“太原呢？”

“宋軍一時攻不下太原，現在最重要的是陜西，趁著宋朝投降國書送過來之前，把陜西所有宋軍消滅掉，為以后統一中原鏟除最大的絆腳石。”

宗翰想了想，覺得有道理：“好，我這就傳令兀。”

“對了，此次你在上黨損失慘重這件事，若是傳回上京，必然也會被人授以口實，僅僅是當時趙桓駕親征，所以宋軍士氣旺盛，能跟你打這個局面嗎？”

“這支宋軍的忍耐力比我以前見到的宋軍要強悍不，而且最關鍵的是，當時宋軍出了一支鐵甲騎兵，扭轉了戰局。”

“宋人也會用騎兵了？”完杲語氣有些凝重。

完宗一直在朝堂間鼓吹漢人武德充沛，金國要滅宋很難，大規模不斷對宋朝用兵，只會讓宋朝越打越強。

長此以往，便消耗了金國。

而金國潛在的患還有西夏，以及草原的蒙兀人。

宗說漢人武德充沛這個論點，是被主戰派們不屑一顧的。

但現在看來，宗的說法未必是錯的。

完杲和完宗翰此時都意識到，宋軍的軍力正在逐漸增強。

從陜西、上黨的兩次大會戰，都可以看出端倪來。

好在宋朝皇帝昏庸，主提出議和、割地。

“看來宗的一些論點，也是有道理的。”完杲慨道，“好在趙佶愚蠢，如若不然，我們也很棘手。”

宗翰說道：“那便更要盡快掃平陜西，以免宋朝反悔，只要陜西被滅，宋朝就再也沒有能力反抗了！”

“如此，速速行！”完杲頓時神都恢復了許多。

他剛說完，外面傳來聲音：“殿下，河間府宗輔副元帥傳來軍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