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盞暉的臉有些難看。
他是在金國第一代的將星們的帶領下,長起來的。
他的上依然保留著第一代那些最優秀的品質。
沉著、堅毅、不畏困難、勇武,絕不服輸。
那個以完阿骨打為核心的草創班子,在最艱難的環境下,逆勢而起,發出驚人的力量,短時間覆滅了當時軍事力量最強大的帝國,并一路高歌猛進,劍指另一個最富有的帝國。
他們的兵鋒所到之,敵人一即潰。
當年金軍的強大,絕不是靠吹的。
赤盞暉對麾下士兵要求極高,他的部隊作戰非常勇猛。
但此時他也不由得心沉重起來,他覺到了太原城的頑強,這是一塊極其難啃的骨頭。
這一年的局勢,已經與靖康元年全然不同。
當年金軍南下快速擊垮宋軍所有防線,完宗翰有充足的時間圍困太原,但他赤盞暉卻沒有。
此次赤盞暉奇兵西進打河東,講究的是一個快,他絕不能被太原城拖住,否則宋軍的援軍一旦抵達,他必被圍困在此地。
赤盞暉怒吼道:“不惜一切代價殺掉所有反抗的人!”
新的一批金軍又開始進攻,城墻缺口,堆積的尸越來越高,高到兩邊的人想要廝殺,只能從尸堆里爬上去殺。
十二月初六傍晚,王貴部在冰天雪地中推進到了壽縣。
“王都統!太原傳來急報!”斥候們焦慮地將報呈遞上來。
王貴打開快速讀完,問道:“金軍兵力如何,沒有刺探到嗎?”
“現在正是大雪,金人的行軍蹤跡很快就會被覆蓋,無法推算敵人兵力。”
王貴不敢在壽縣多做停留,休整后,便急匆匆朝太原行去。
與此同時,他讓人將最新的報往真定府發去。
十二月初七下午,岳飛便接到了王貴的報。
岳飛陷沉思中。
金兀這一招,實在有些高明。
現在的主戰場明顯在河北一帶,而金兀這一招,明顯是想把局面攪渾。
你無法探查到他的真實兵力,卻又不能忽略他。
他這是強行給你分一波兵。
有可能只有一萬兵馬,但也有可能有五萬兵馬。
或者說,有可能只有一萬戰斗力平均水平的兵馬,但也有可能有五萬裝備良的銳之師。
岳飛想了一下,還是派人將這份報送給了趙家。
十二月初九下午,最先接到這份報的是軍政副使范致虛,他先立刻告知給了呂頤浩。
“金軍到了太原府!”呂頤浩大吃一驚,“如此重大的事,可是當真?”
“岳飛的報,怎可能有假。”范致虛說道,“如此說來,之前竟然被孫傅說中了。”
“岳飛發這份報到河間是何意呢?”呂頤浩問道。
如果不懂政治的,還真聽不懂呂相公這句話,或者會認為這是一句廢話。
但呂頤浩這個問題中有兩層意思,岳飛發這份報過來,是想告知陛下一聲呢,還是想將這個局面的決定權給陛下?
這是完全不一樣的。
范致虛說道:“呂相公何不看一看岳飛的奏札里寫的?”
呂頤浩看了看這蠟書奏札,猶豫了一下,說道:“我就不看了,直接轉呈到陛下那里吧。”
下午的時候,大殿的火爐燒得很旺,外面的寒風陣陣吹來,趙家坐在中間,隨軍而行的大臣們坐在兩側。
“金兀打河東!”趙寧臉上出一冷笑,他的目轉移到孫傅的上,“孫卿可真是料事如神啊!”
孫傅臉上忍不住出了得意的笑容,但他還是強忍著的。
“既然孫卿料到了金人打河東,不妨再跟朕說說,金人派了多兵馬?”
“必然是派了銳之師,而且數量不在五萬以下。”孫傅一臉自信,語氣鏗鏘有力。
趙寧問道:“哦,此話怎講?”
“我軍主力云集河北,岳帥的前鋒已經拿下易州,陛下更是親自到了河間府,金兀卻派人去打河東,顯然是認為我河東防備空虛,想要擊破太原防線,一路南下,渡過黃河直取西京!”
孫傅這話驚得周圍人心頭一跳。
當年安史之走兩條線,一條是河北,一條是河東。
河北南下的核心目的是汴州,也就是大宋的東京城。
河東南下的核心目的就是。
汴州在唐朝已經是中原是漕運樞紐,奪下這里,便控制了中原的漕運。
則是關中與中原互通的關鍵,截斷了,就等于切斷了關中與中原。
不僅安史之是按照這個線路打的,第一次宋金之戰,第二次宋金之戰,第三次宋金之戰,都是這麼打的。
這個戰略是由地形以及這個時代的生產力、經濟中心決定的。
此次金兀再出兵河東,顯然有些出乎大宋高層的意料。
因為河北、河東界的防線,現在是被宋軍掌控的。
趙寧陷沉思中,想了一會兒,他才問道:“其他人,你們對孫卿的話有什麼看法?”
“陛下,臣覺得,金人早已掌控重砲,現時不同往日,金軍想要攻下太原城,難度大大降低,我們絕不能坐視不管,或者說有犧牲小局而全大局的危險想法。”
站出來說話的是范致虛。
他繼續說道:“河東戰場絕非小局,吳玠在雁門關,他不能南下,更不能輕易調兵南下。”
說到這里,范致虛就停下來了。
“繼續說。”趙家淡淡說道。
“岳飛的兵力充足,臣覺得可以從他這里調一支兵馬過去應付河東局面。”
“他已經調了。”
“兵力是否充足呢?”
“那范卿以為該調多?”Μ.166xs.cc
“那得看河東有多金軍。”范致虛看了一眼孫傅,繼續說道,“剛才孫侍郎說金人兵力不于五萬,臣覺得岳飛至該派三萬可戰之兵。”
“其他人,都說說看。”
呂頤浩站出來說道:“陛下,這是金兀給咱們玩的個計,若是河東金軍數量充足,而我們增派支援,京有危險,若是河東金軍數量不多,我們卻分兵,正面主戰場有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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