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北的初春，寒風依然刺骨，大地一片寂靜的死灰，看不到任何生機。

遠那些凸起，據說是一百多年前戰死的宋軍的墳墓，河間府一帶都有流傳，說下面埋了數萬人的骸骨。

但也有人說，那是更早時候的了，可以追溯到前唐時期的安史之。

說那個時候，鮮將田里的泥土都泡松了，腐爛的人，化作無窮的怨念，將整個河北變了地獄。

即便過去了很多年，那里的草也長得比人還高。

只是，時間的力量終于勝過了一切。

任他一代天驕，都化作了長安城外的塵土。

而那無數曾經在這片土地上留下過痕跡的普通人，他們的行跡，也徹底被抹平，消失在歷史的長河中。

不知過了多久，又有人重新聚集在消失的村落，炊煙裊裊升起，村口的阿黃陪同孩兒戲耍。

有一天，有人到村口，他告訴村子里的男子們，我們必須拿起武，保護我們的家園。

為了孩子。

恰如今日，又似過往。

凜冽的寒風，吹了一無際的旌旗。

佇立在主帥的金兀，目如同鷹隼，俯瞰著南方。

尚在北線的岳飛，更像一只猛虎，睥睨著前方的敵人。

坐在河間城城頭的趙寧，則淡然地看著遠。

站在城頭眺過去，已經可以看到遠方有一大片看不到盡頭的黑廓。

雙方的斥候都開始活起來，甚至還出現了幾次對沖、廝殺。

過了好一會兒，張浚才走過來，人群為他讓出了一條路。

“陛下，金兀所有的兵力都列在城北了。”

眾人不由得朝周圍去，雖然以正常的視力很難看清前方的景，但他們依然出十分關切的神。

孫傅說道：“沒有選擇圍住我們，是金兀兵力不夠嗎？”

“倒不是兵力不夠，是金兀打算集中兵力打，他想在岳飛抵達之前，結束戰爭。”趙寧氣定神閑地說道，“人多好番上陣，快速用兵力耗死我們。”

孫傅又說道：“陛下，要不要把兵馬都撤回城，咱們守城，守到岳飛到來，合擊金兀。”

“金兀必然是有重砲的，守城不如不守，要打就打。”

說話間，城外宋軍已經開始列陣。

城外列出400個宋軍方陣，方陣側翼布置有騎兵。Μ.166xs.cc

（按照《大唐衛公李靖兵法》記載，一個方陣大約50人，小方陣是為了靈活變陣）。

在方陣之間，還有布置有五十座巨型八牛弩。

每一座八牛弩周圍都預留了寬廣的位置，擺放足量的箭矢。

在最前面，則是火炮所在的位置。

“報，殿下，確定了，宋人在城東、城南、城西都挖出了大量壕，布置了許多陷阱。”

兀聽聞后，冷笑道：“這狗皇帝居然在本王面前耍如此笨拙的小伎倆，本王本就打算集中兵力在一，番進攻，拿下他這河間，他難道認為本王不圍城，他便能跑不！”

又有斥候飛奔而來。

“殿下，城北二十里都已經確定，沒有陷馬坑，沒有拒馬樁。”

聽到這里，兀愣了一下，大笑起來：“本王明白了，狗皇帝就是想在城北與本王正面打一場！他的膽子還真不小啊！”

韓企先卻拿著一份據斥候們提供的報繪制出來的圖，說道：“殿下，宋人在陣前布置了不火炮。”

“火炮能決定戰場的勝負嗎？”兀頗有些不以為然，“讓簽軍先上，看看這狗皇帝有多火藥！”

金軍的戰鼓聲響起來了。

與在霸州戰場頗為相似，大量的簽軍出現在戰場上，他們被迫快速往前。

其中有的人認為往前就是死，走了一段路程后，便開始悄悄往后。

有人往后，周圍的人看到了，立刻也效仿起來。

起初他們還對那些跟隨他們往后的人加以阻攔，但越來越多人跟著往后，阻攔也無法再阻攔了。

“報！報！石哥里猛安！前面那些簽軍都在往回走！”

斥候們最先將這個報送到了駐守在左翼前方的拐子馬千夫長石哥里這里，他是金兀專門派到前面去監視簽軍舉的。

“所有人隨我來，凡是敢后退者，殺無赦！”

左翼前方的拐子馬陸陸續續出去，他們不需要太多人，快速靠近前面的簽軍后，便開始彎弓箭。

大量的箭矢沖擊在那些沒有披甲的簽軍上，將他們死。

人群一片片地倒下，立刻引起恐慌，原本撤退的人，趕調頭。

死亡的恐懼，讓這些人無法正常思考了，他們慌地奔跑，沖撞在一起。

有的人打算往東面跑，跑了一會兒，那個方向的人也往回跑。

還有的人打算往西面跑，跑了一會兒，也跑回來了。

整個混的過程，許多人不是被金人死的，而是相互踩踏死的。

但誰讓簽軍人數多呢？

死了數千人，卻還有大量的人，像無頭蒼蠅一樣，經歷了一陣痛苦之后，簽軍的大隊伍，加快了向宋軍的方向推進。

“大家往前沖，聽說宋人的皇帝在前面，拿下宋國皇帝，我們下半輩子的榮華富貴就不愁了！”

一個張惠的簽軍千夫長大聲喊道。

在他的鼓下，相當一部分人打起了神，跟著大隊伍往前沖。

“我們會不會被宋軍打死？”

“管他呢，反正我們又不在最前面，看況行事，等前面的人死得差不多了，我軍主力就會出馬，還不到我們死，記住，待會別沖太快。”

“我跟你們說，待會如果宋人用弓箭，就先趴著，趴在地上，如果能找到周圍的尸，用尸蓋住自己的，你別看我。”

“聽說河間城的宋人兵力并不多，破了這河間城，咱們是不是也可以進城去搶點什，咱家窮得沒轍了，隨便搶點回去換個人，給咱續個香火也啊！”

說話間，前面忽然傳來一陣陣巨響，震得眾人心頭一。

大隊伍中的人本無法看清楚前面發生了什麼，但那巨響聲一出現，便接連不斷。

巨響聲中，約還有慘聲。

看著前面那些被轟飛的簽軍，以及聽完斥候的匯報，趙寧擺了擺手，讓范致虛過來。

范致虛小心翼翼走到趙家面前，趙寧指著前面，對范致虛說道：“聽說那些都是簽軍，是臨時征調的民夫，但這樣的簽軍，金兀一口氣就送上來了數萬人，你來說說，如何置這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