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丞相一掌下去,心裏也有稍許的後悔,畢竟兒子都三十多歲了。
可又一想,他三十多歲了還在清水衙門混日子,如今卻連混日子都不想混了。
直接辭職打算擺爛,那後院的崔氏,孩子呢,也不管了嗎?
這樣一想,剛剛那點兒後悔又煙消雲散。
謝三兒舌尖抵住腮邊的,眼睛一不的盯著他,從頭到腳的一遍遍打量著他。
“逆子,你看什麽?”
謝丞相被他的眼神看的心猛的一跳,目掃過他上的包袱時,剛剛熄了的火瞬間又燃起來。
心裏有一種空落落的覺,讓他有一瞬間的後怕,可他上的包袱明晃晃的刺激著他,讓強勢慣了的丞相再次咆哮起來。
“你要幹什麽?你要去哪裏?崔氏跟孩子你也不管了,留著妻不養,你是想讓爹娘兄長替你養家嗎?你都多大的人了?”
謝丞相看著他繼續說教,全然不知他剛剛提到的事,除了往自己兒子的心上紮刀子,並沒有一一毫的可以讓他們父子關係緩和的地方。
謝三兒就那麽站在原地,像小時候被他說教的時候一樣,靜靜的站著,不反駁也不開口。
如同行走一般,可仔細看的話,他袖子下麵的手微微抖,嚨上下滾個不停。
可這一切,除了一起長大的文白和趙林,沒有人發現。
謝丞相喋喋不休的數落著兒子這些年來讓他丟的臉,讓他的心,一件件如數家珍似的再次暴曬在下。
謝三眼神恍惚的看著他,自有記憶以來,眼前這個男人,就一直在讓他們母子失,不停的失。
他從來都覺得大家之能夠將孩子養的更好,而他的母親娘家微寒,教養不足,不配養育他的孩子。33小說網
他很久之後才明白,這是後宅裏主母折辱妾室的法子。
這也是崔氏最直接最有力的,能摧毀他娘的法子。
就是借著眼前這個男人的手,親手將刀子了娘的心髒,一步步讓他娘失去了養著他的權利,失去了自己的兒,一步步將到了絕路。
可有意思的是,他爹從來不知道自己的妻子是個什麽樣的人,更不知道曾經對他們母子做過什麽事。
如今一把年紀了,對錯不分,還大言不慚的來說教他,他憑什麽呢,他有什麽資格。
當他崔氏派來的人引著吃喝玩樂不做學問時,他除了說他不思進取還說過什麽嗎?
沒有!
當他被崔氏算計著娶了崔家的兒時,他說崔家子賢良寬厚,能得崔家為妻,是他的福分!
是的,是福分!
可這喜當爹的福分給他要不要?
回想往日種種,他這一生,除了娘本就不曾得到過爹爹的一分關心。
如今他一把年紀了,連娘都沒有了,又怎麽會在乎怎麽沒有爹呢!
“你真可憐!”
謝三看著他爹,口中再喊不出一聲爹。
“你說什麽?”謝丞相看著他質問。他是真的覺得這個兒子沒救了。
“我說你、真、可、憐!”
謝三看著他頭上的白發,看他就像是看一頭已經褪掉牙齒的獅子一樣,渾的威懾力已經不足以讓人臣服。
“你”
謝丞相指著他說了一個字。
“京城很了吧,是我,這一切的源都是我,三皇子的馬上也要斷了,您作為國民的丞相大人,要不要抓我去大理寺問罪呢。”
謝三一步步靠近,用隻有他們二人能聽見的聲音。
“謝丞相,小時候崔氏說我小小年紀就知道丫鬟服,是我子不正,那我告訴你,服的不是我,而是你的寶貝兒謝明珠,很喜歡人呢。”
“你住口!你胡說什麽?”
謝丞相不敢置信的著他,他怎麽也不敢相信,三皇子一派的種種竟然是他這個不起眼的兒子幹的。
“不相信是吧,還有你更不會相信的事呢,你猜我為什麽寧願宿在青樓,我也不願意去崔氏的院子?”
謝三兒眼裏噙著瘋狂的笑,他看著謝丞相眼裏慌的神,不不慢的說:“因為我嫌是崔家人,因為我嫌髒啊!”
“你你究竟想說什麽?”
謝丞相總覺得眼前的這個兒子變了,變得不一樣了。
或者說他本就沒有了解過他麵前的兒子,這麽多年了,似乎他了解到的都是從崔氏裏,下人口中,別人口中。
或者同其他兩個兒子的相比較之下的,他總是畏畏,不如老大大氣。
也不如老二,可如今看他的眼裏,他知道錯了,這不是羊崽子,這分明是狼的眼睛。
“怕了,是嗎?想不到謝丞相也有怕的時候。”
謝三兒張揚一笑,“你不是覺得崔家最是會教養兒嗎?那你去靜安堂問問,崔氏生的兒是誰的孩子?”
“你說什麽?你敢這樣說自己的兒?你糊塗了吧你?”
謝丞相聽到他這樣往自己頭上戴帽子,氣不打一來。
“嗬嗬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
“謝丞相,你太天真了,我謝三兒這輩子,就是娶隻豬,娶隻狗回來,我都不會娶崔家,可你非著我娶,我謝謝你啊。”
“你去問問崔氏,肚子裏懷著的孩子是誰的,你再來質問我吧!
崔家的人,上梁不正下梁歪,於子嗣一事上,我從小就看夠了,也看怕了,謝丞相,可笑啊可笑,你還替我娶崔家,你是這個,你厲害,好厲害。”
“京城的水是越來越混了,你猜你的養老折子為什麽沒人批?嗬嗬!”
“保重!”
謝三兒說完,推開一邊怔住了的謝丞相,直接往外走去。
“讓人看管好孫婆婆的院子,照顧好,還有,別讓那老虔婆死了,還要等著為兒收呢。”
“是,主子!”
“嗯,辦完事後我們城外匯合。”
謝三兒說完以後,騎著馬就往喬氏的墳地跑去,他想告訴娘這個好消息,他想讓在地下為他高興。
自從他有了能力之後,喬姨娘的墳就被他遷走了,找了一依山傍水的好地方安置。
墳前被他種滿了花和樹,每每他覺得撐不下去的時候,他就回來跟娘說一說心裏話。
跪在墳前,看著墓碑上的名字,淚水肆意流淌,“娘,兒子找到妹妹了。”
“娘,兒子打算從謝家分離出來,娘,這次還有一個好消息要告訴你,不止是妹妹,我還要帶一個最重要的人來見你。”
“娘,你要保佑妹妹長命百歲啊,妹妹了那麽多苦,我想好好賺錢給花,我想後半生開開心心的活著。”
“娘,你等著我,我這就去接回妹妹!”
謝三兒哭著哭著就笑了,隻有在娘跟前的時候,他覺得這輩子所有的苦難都是值得訴說的。
隻有在這裏,他還是那個需要娘關懷的孩子。
頭磕在地上,落下最後一滴淚,他起了臉,“娘,我讓人準備好多銀票,妹妹想買什麽就買什麽,也不知道妹妹會不會嫌棄我這個哥哥拿不出手,娘,你等著,我這就去接妹妹,這次,我一定會把接回來的!”
話落,他用袖子了把臉,上馬背頭也不回的往城外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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