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寂靜了一瞬。

江老夫人沒想到會有人破壞這難得的溫馨時，心格外不滿，眉眼都帶上三分戾氣。

薑笙相對平靜，托著腮不講話。

已經不是那個滿腦子食的小乞兒了，明白每個人都是有生父母的，明白大部分孩子都會在慈母嚴父的嗬護下長大，明白被拋棄才是數，能活下來已是不易。

又或者是五個哥哥填補了所有的空缺，讓心中充滿了與勇氣，短暫的糾結過後，不再去任何。

之前的江老夫人也罷，江二叔也好，在薑笙眼裏都隻是個陌生人，也許份上他們有所集，但始終平行向前。

因為不他們，所以不期待，不，也不難過。

薑笙像個旁觀者，立足在江家，卻始終遊離。

江夫人的所作所為，自然就傷害不到，甚反而讓饒興趣，想知道這位夫人能做出什麽奇怪的事。

“夫人，夫人您不能進，老夫人還在休息。”外頭傳來檀月阻攔的聲音。

江老夫人著火氣，看向薑笙，“好孩子，你去後麵躲躲。”

薑笙不解，但還是站起，乖順地坐在屏風後。

也就在這一瞬間，江廖氏推開檀月，衝進室，看見端坐的江老夫人，“明明母親沒有在休息，你這丫鬟仗著寵欺上瞞下，屬實膽大包天！”

檀月默不作聲地跟進來，雙膝跪地。

“母親寵你所以給你幾分麵，但也不能忘了自己的份，你隻是個丫鬟！”江廖氏猶自冷喝，“再有這種事，我看你也不用在德仁堂伺候了，直接發賣給牙婆帶走！”

檀月依舊低著腦袋不說話。

江老夫人也隻是淡淡地看著前方，整個室重新陷寂靜。

江廖氏了，似乎想再說些什麽，又覺得還是閉合適。

寂靜，死一般的寂靜。

整個德仁院有鳥鳴，有風響，就是沒有人聲。

不知道過了多久，江廖氏的額頭都滲出了汗意，人也快要站立不住。

江老夫人才結束這個下馬威，語氣淡漠威嚴，“我德仁院的丫鬟，何時要你來管束了？”

江廖氏的影晃了晃，忍又乖覺，“母親，兒媳不敢。”

“不敢都要發賣了我的丫鬟，將來若是敢了，豈不是要將我這個老不死的活埋。”江老夫人冷笑出聲，“廖氏，囂張的時候也想想，這是江家，不是你廖家。”

專屬於將軍夫人的威嚴在此刻畢無疑，冷厲又帶著笑意的老人，比大吵大嚷來的更震懾人心。

江廖氏再站不住，雙一跪在地上，泣著道，“求母親高抬貴手，放過廖家一馬，廖家這些年不容易，全靠著荔枝生意才站穩腳跟，若是沒了這個生意，隻怕要被出京。”

這才有點求人的樣子嘛。

江老夫人示意檀月站起，神冷淡，“江家放過廖家，廖家放過江家了嗎？你倒是把廖家的本分盡到淋漓盡致，可你有盡過江夫人的責任嗎？”

江廖氏麵陡白，不敢接話。

“自你嫁進來十餘年，明裏暗裏幫扶過無數次，江家都睜隻眼閉隻眼當看不見，因為將軍府需要你持，因為兒需要你照顧，因為覺得你辛苦，可你是怎麽對待江家的？”江老夫人冷笑，“廖家的荔枝生意是江家幫忙攬著護著，吃了十餘年就廖家的，江家不護著都不行了？”

明明沒有疾聲厲，也沒有抬高音調，甚至稱得上麵無表，可說出來的話句句錐心，字字沉重。

江廖氏原本筆直的跪姿逐漸癱，幾乎要伏在地麵。

“廖氏，你是不是以為江家不敢承醜聞？”說到這，江老夫人真有些稀奇，“又或者覺得，繼祖跟你一樣是個糊塗蛋，任由江家脈被混淆？”

怎麽有人換了江家的孩子，還能理直氣壯地要求江家保娘家呢。

江老夫人要是江廖氏，肯定第一時間低伏做小，幾麵討好，力求讓所有孩子的人生都回歸正常，再對虧欠的進行彌補。

可江廖氏沒有，漠視薑笙，對一切不聞不問，每天在佛堂裏念經，偶爾關心下江承歡與江承願。

要不是廖家求上門，也不敢闖德仁堂，更不願癱著跪在這裏。

“廖氏，你重視娘家可以，但不能把江家當傻子。”江老夫人語氣冷漠，“現在是你虧欠江家的，不是江家虧欠你的，你沒有任何資格來要求江家做什麽，更沒資格強求江家的庇護。”喵喵尒説

這算是把話說死了。

也徹底挪開了廖家背後的那座大山。

江廖氏了解自己這位婆母的脾氣，也知道再磕頭沒用，索慢慢從地上爬了起來。

在檀月驚訝的目裏，冷著臉回懟，“母親不願幫就不幫，說這麽多長篇大論的話作甚，將軍還在邊疆，聽不到這些話。”

江老夫人麵一沉，“但他始終會回來，會知道你做的這些事，會知道你給江家帶來的醜聞！”

“醜聞？”江廖氏木木然，“的確是醜聞。”

慢慢轉，似乎要離去，在即將踏出房門的剎那，冷梆梆扔下一句，“這醜聞可不局限於江家，母親最好捂結實了。”

竟揚長離去。

檀月瞪圓雙眼，下意識跟到門口，聽到兩句江廖氏的喃喃低語。

“江家就沒瞧得上廖家，就沒瞧得上我，江家高高在上，江家了不得，可你這老太太……也不是江家的人。”

這位仿佛失去神智的夫人踉蹌著離開德仁堂，後頭的話被風吹散，再聽不到半句。

但也足夠檀月驚恐了。

轉回到江老夫人跟前，雙膝下跪，膽戰心驚地將話敘述一遍。

末了，小心翼翼地問，“老夫人，夫人……夫人許是太氣了，許是憂心廖家，也許是跟江家賭氣。”

“都不是。”江老夫人打斷，看向屏風後走出的小姑娘，“這話不算錯，我不是江家的人，我是江姚氏。”

“而江家，也的確瞧不上廖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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