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買后開，先下注再搖骰子，確實是勝負天定，沈復的玉魂金瞳在這里派不上任何用場，是真的拿自己命在賭。

算上之前那次，這已經是他一天之第二次賭命了。

按理說上次活了下來，還得了把冷霜寶刀，沈復應該知足才對，怎麼還敢跟老天爺賭命？

但其實沈復不是跟老天爺賭，只是跟黃堅黃老爺賭罷了，這兩者可截然不同。

若說再跟老天爺賭一次命，沈復就算再怎麼狂妄，也不至于如此。

但跟黃老爺賭命，就說黃老爺這人格暴戾，仗勢欺人，老天爺豈能幫他不幫我？

因此這次盲賭，沈復雖然沒有任何必勝的手段，卻有必勝的信心。

而黃老爺卻耍了個心眼，他在報價的時候參考了這附近的經濟狀況，知道這附近沒有大的翡翠鋪子，那麼鋪子里的石頭必定不會特別昂貴，不然怎麼賣給窮人？而且鋪子老板自己也買不起了。

可以說，黃老爺在這場盲賭中了手腳，已經不能算盲賭了。他欺騙沈復，更妄圖欺騙老天爺，那就必定遭到天譴！

只見幾枚骰子依次開出來，結果是東邊第三家鋪子，第二排貨架上左數第五塊石頭。

眾人確認無誤，然后紛紛出發。

很快他們就趕到了東邊的第三家翡翠鋪子，剛到門口，黃老爺就暗自竊喜，因為這鋪子門廳衰敗，看著就很寒酸，顯然不是什麼有錢地方。

鋪子老板沒錢，自然買不起高價翡翠原石。

這翡翠原石跟人一樣，也是講究出的，有些地區經常種，這里的石頭就比其它地方更貴，而不知道哪里來的石頭，大概率就是啞炮了，而普通人多半也只能買得起這種。

黃老爺角微微一揚，仿佛已經勝了沈復七分。

他對沈復道：“請吧沈先生，怎麼？看這地方寒酸，不敢進來了？”

沈復一聽這話，腦筋一轉，立刻就明白了這里面的所有奧。

于是沈復哈哈大笑起來，看破卻不說破，就等著待會兒黃老爺自己打自己的臉了。

本來此人就作惡多端，今早還剛殺了自己的心腹大將，已經失去了天道了。

如今他還要蒙騙老天爺，在如此神圣的賭命局里試圖作弊，他不輸誰輸？除非老天爺瞎了眼，不然沈復已經知道自己必勝黃堅了！

只見兩人一前一后，走進了這家翡翠鋪子，其余人在后面跟進。

黃老爺已和剛才截然不同了。剛才他幾乎被沈復氣死，現在卻紅滿面，氣好的不得了。

沈復則是面帶微笑，表云淡風輕，似乎也一點沒在擔心。

至于其他人，他們可真是一個比一個顯得憂心忡忡，尤其是青梅，看的眼睛又紅了，估計什麼時候抹了淚吧。

沈復微微一笑，走過去了的頭，悄悄道：“不怕，你沈大哥有必勝的法門。”

青梅不解，沈復也先不道破天機，姑且等賭完石頭再說。

此刻鋪子掌柜不在，鋪子里一個伙計都沒有，黃老爺求勝心切，于是大喊：“掌柜的！這鋪子有人沒有！”

“來了來了……”

從里屋傳來一個蒼老的聲音，接著一位乍一看肯定有八十歲的老爺子走出來，滿頭白發，背也駝了，一邊走路一邊咳嗽。

他一看鋪子里來了這麼多人，也是非常驚訝。

接著他看見大部分人都是上云客棧的伙計，是老人了，而這位著華貴的老爺似乎就是黃老爺，這可真是稀客中的稀客！

老掌柜的趕行禮道：“原來是黃老爺大駕臨了，老朽最近染了風寒，今日剛剛痊愈，有禮數不周之還請黃老爺見諒……”

黃老爺不耐煩地道：“行了行了，廢話，我們是來賭石的，貨架上第二排第五塊石頭，對，就是那塊黃沙皮的，給我拿下來，老子要了。”

“是……是……咳咳……”

老掌柜的開始搬石頭，但搬得很費力，覺小小的一塊石頭都可能給他手臂斷了似的。

黃老爺心想，什麼糟老頭子，這不是還沒好利索麼，最好是風寒，要是肺癆什麼的，可別傳染給老子。

沈復卻沒嫌棄這位老爺子，畢竟誰沒有個年老生病的時候，于是趕上去要幫忙。

“我幫您拿吧，老掌柜的。”

“哎呦！那可真是多謝老弟了……咳咳……老啦，子不中用了……”

“這話說的，您還康健著呢，今年得有個七十了？”

“哪兒啊，都八十五啦！”

兩人倒是氣氛融洽，但就在沈復要上去幫忙的時候，忽然黃老爺攔住了他。

“誒，沈先生請留步。”

沈復轉頭疑問：“怎麼了？”

黃老爺手一指那石頭：“咱們是在賭石，天知道你會不會變什麼戲法，借幫忙的名義把石頭給調換了。”

沈復咂咂道：“嘖嘖，黃老爺的想象力還真富，不去說書可惜了。”

黃老爺冷笑一聲：“哼！廢話，防人之心不可無，我知道沈復你這廝有的是能耐，不可不提防著，總之這石頭你今天也別想一下！”

黃老爺態度堅決，以擋在沈復前面。

就他這小板，當然是螳臂擋車，絕不可能攔得住沈復。

只是沈復不愿意闖，給他留下一個借口。對付這種喜歡找借口的人，要麼不搭理他，要麼就是徹底打服，讓他搜腸刮肚也找不到借口，看他認不認輸！

好在老掌柜的也沒那麼差，那塊翡翠原石的塊頭也并不大，不過三四斤的樣子。

如此一來，況倒是對黃老爺有利了，畢竟石頭就這麼大，除非種特別好，不然很難值一百二十兩銀子。

其實按照規則，只要這塊石頭的價值低于七十五兩，那就是黃老爺勝了。他報價三十兩，跟沈復的一百二十兩的中間數就是七十五兩。

石頭切開后低于這個數，那就更近黃老爺的報價，反之更近沈復。

如今看來，這石頭不過這點大小，這鋪子又如此寒酸，老掌柜病怏怏的，又怎麼會舍得花大價錢去買好唱口的高級翡翠原石？

黃老爺剛才是七分勝意，如今親眼見過了石頭，自覺已經漲到了九分，于是更加狂喜起來，心想看你沈復這次死不死在我手里！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