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氏冷呵了一句,狠狠剜趙長渡一眼,事到了這種地步,不妥協也沒有辦法,只得拉了兒子坐回賓客席上。
喜娘重新歡喜起來,胭脂和銀蘭也恢復了笑容。
原本議論紛紛的賓客們也停下了聲音,詫異的看著趙長渡對堂中子的在乎。
一個小小伯爵府不寵的嫡,竟然能讓位高權重的世子爺刮目相看。
原本某些人今日都是來看好戲的,如今卻疑不已。
他們以為,趙世子被霍大姑娘走,不會再回來了,沒想到世子回來得這麼快。
顧櫻眼尾泛著淡淡的淺紅,微微抬起頭來,看著前高大拔的男人。
還沒說話,便見他從手中拿過喜帕,重新蓋在發冠上。
喜帕垂落下來,視線完全被大紅喜帕擋住,顧櫻再也看不見外面那些奚落嘲諷的臉。
只能到他把抱進懷里時口那陣淡淡的沉水香味,還有那句低啞暗沉的“我不會拋下你不管,阿櫻。”
顧櫻心口狠狠一跳,接下來的一切,都在迷迷糊糊的空茫之中。
待耳邊再次清凈下來時,人已經被簇擁著送進了房。
喜娘說話的聲音響亮又喜慶,高聲祝福他們兩人福壽連綿,白頭偕老。
男男,丫鬟婆子圍在新房門口。
喜娘高唱著新婚賀詞,丫鬟們有條不紊的將早就準備好的酒水香囊等端進來。
共飲合衾酒,結發共長生。
喜娘將他們的青剪下一小節來裝進繡著鴛鴦的荷包里,塞進枕頭底下。
禮,新郎被人拉出去會客。
一切禮節做得方方面面,大方又熱鬧。
新房的門陡然被關上,顧櫻這才覺到屁底下鋪滿了花生桂圓紅棗硌得慌,忙忙碌碌到現在,一天沒怎麼吃飯了,肚子也得咕咕直。
最可怕的是頭上還頂著沉甸甸的冠,得脖子酸疼痛。
拜堂的時候,是真的做好了自己回伯府的打算,也清楚的知道,自己不是趙長渡心的人,所以他今日若真選擇了霍棲云,也絕不會怪他。
可現在,坐在這陌生又寬大的新房里,反而有些不太真實的覺。
上輩子的一面之緣,這輩子的差錯。
與趙長渡兜兜轉轉竟然了夫妻,想想總覺得不可思議。
了僵的子,著眼前的大紅蓋頭,一連串的唉聲嘆氣。
原來,高門大戶婚是這般繁文縟節。
縱然一路有喜娘小心提醒,但還是覺自己不小心做錯了好幾個作,要不是有趙長渡一路上握著的手,恐怕還會更丟臉吧。
新婚之夜……接著還有房花燭,想想便頭大。
“二姑娘……”
突然,不遠傳來推門聲。
顧櫻神一凜,急忙坐直子。
沒掀蓋頭,想著趙長渡離開前說的那句話,必須要等他回來再掀,不然不吉利。
不在乎這些,可他的話……聽一聽也無……無傷大雅。
“二姑娘。”那丫鬟又怯怯的喚了一聲。
顧櫻看不見站在前的人是誰,左右不是的丫鬟,胭脂和銀蘭被去幫忙了,此刻不在長風閣里。
但世子說過,他在長風閣安排了護衛,沒人敢傷。
心中警惕,卻也并未太過擔心,“你是?”
“奴婢名喚綠枝。”那丫頭聲音弱弱小小的沒什麼底氣,“是大夫人邊的丫鬟。”
顧櫻想起來了,原來這是霍棲云的人,“你現在來此有何事?”
綠枝道,“回二姑娘,是我家夫人想著二姑娘頭一回婚怕是一天沒時間吃飯,所以讓奴婢準備了些糕點給二姑娘送過來。”
顧櫻微詫,霍棲云讓人給送東西來?
“你……放在這兒吧。”
“是。”
說完,又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那丫鬟懂事的退了下去。
顧櫻輕輕掀開蓋頭一角,看見放在桌上的致糕點,想了想還是沒過去吃,畢竟初來乍到,也不知道霍棲云到底是個什麼品,還是小心為上。
從寬大的床鋪上撈了幾顆紅棗,稍微填了些肚子。
外面鑼鼓喧天,鞭炮齊鳴,時不時響起一陣賓主盡歡的笑聲。
坐在又大又華的拔步床上,也不知世子什麼時候會回來,只覺得周疲累,昏昏睡。
……
“怎麼睡著了?”
耳際傳來男人低低的嗓音。
顧櫻了僵的子,人還在睡夢中。
夢里總覺有人勒著的脖子,使勁兒掙扎卻怎麼也不過氣來。
忽而,畫面又一轉,是年時跟著娘親去觀中燒香的場景。
娘親與幾個要好的閨友一起去踏青游玩。
那時年,無憂無慮的貪玩兒,便甩開胭脂自己去爬后山探險。
后山雪大路,可風景極。
養在深閨之中,從沒見過那樣冰天雪地的如畫風景,于是,便鉚足了勁兒往上面白雪皚皚的林中爬去。
到了半山腰,才發現上頭有一方溫泉,冒著蒸騰的熱氣,朦朦朧朧中顯出一個神仙小哥哥的影。
擔心那小哥哥是不小心掉進了溫泉水中,嚇得趕忙他上來。
可他沒有一點兒靜,擔心極了,只得跳下水去救。
混沌迷離的暈里,霧氣茫茫一片,也不會水,下水后便抓著那小哥哥的肩膀,抱著他。
“你別怕!我來救你!”
“誰要你救。”
“嗚嗚嗚,水好深,我難道要死了嗎,你別怕,小哥哥,我娘親發現我不見了一定會來救我,順便救你的。”
“小蠢貨!”
小哥哥不但沒有溺水,反而從水中躍起,比長的手臂攬著的腰,一把將從水里拎起來。
無數水花中,力睜開眼,看見一雙漆黑分明的大眼睛,就這麼冷沉沉的向看來。
顧櫻渾一,從夢里驚醒過來。
房里雀無聲,眼前是一雙云紋錦靴。
愣愣的看著這雙鞋,便覺有人揭開了頭上的蓋頭。
視線接著清晰起來。
抬起頭,眼前是一張顛倒眾生的俊臉,山拔,眉眼如畫,薄仿佛神仙雕細琢一般形狀優,澤溫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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