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青凰沒走，反而是走到容毓旁邊，在凳子上坐了下來：“父王既然在此，兒有件事正好想征求一下父王的意見。”

容毓喝了口茶。

“兒如今的屬于西齊楚青凰，雖然父王知道兒的份，娘親和皇兄也知道兒的份，可我以后若了親，有了孩子，那孩子上流的就是西齊皇族脈。”楚青凰鎖眉，難得有些猶豫，“這樣一來，父王的外孫子就不能隨軒轅皇族姓氏，也不能姓容，不管是脈還是姓氏都隨了楚氏皇族，父王能接嗎？”

扶蒼表微變。

這個問題是他從未想過的，此時經主子這麼一提，他才驀然反應過來，這是一個不容忽視的問題。

只要師父和師娘知道兒的份，那麼不管在何，都是他們的兒，可是的不是自己的，那麼脈上就跟自己的親生父母毫無關系。

這樣一來，以后生下的孩子也就跟軒轅氏毫無關系了，完完全全算是楚姓的脈——甚至還可以說，連楚氏的脈都算不上。

因為西齊混的皇族統，已故太后當年做下的那些七八糟的事，直接導致了如今的西齊皇族統都沒那麼純正。

師父難道一點都不在意？

容毓淡道：“我連自己的統都不在意，還會在意你的？不必顧慮這些。”

楚青凰沉默片刻：“可是我跟父王不一樣。”

父王當年是大周攝政王，手握大周大半兵馬大權，連皇帝都是他親手廢黜的，只要他想要，完全可以做大周一國之君。

可是為了母親，他舍棄了大周攝政王的份，陪著南曦到了東陵，扶持南曦做了東陵帝。

掌權十多年，夫妻二人生了三個孩子，在皇族宗譜上都是隨的軒轅皇族姓氏。

容毓對此完全不在意。

然而如今況不一樣。

“對我和你娘來說，你活得健健康康才是最重要的事。”容毓手了的頭，聲音不自覺地了許多，“為西齊皇算是你的宿命，不完全是為了渡劫，你跟楚青凰之間原就有著千萬縷的關系，奪舍一事對你對都是救贖。”

楚青凰沉默著，若有所思。

“誰也不能保證自己的脈可以一直傳承下去，早晚有斷的那天，在意那麼多做什麼？徒增煩惱罷了。”

楚青凰緩緩點頭：“倒也是。”

人無法提前預料自己的命運，更無法預料子孫后代的命運，哪怕未卜先知，命運也不會一不變。

多百年世家繁盛至極，卻又突然凋零沒落，每次國破家亡改朝換代，皇族脈大多被誅殺殆盡，有幾人能保證一直傳承下去？

楚青凰道：“既然父王不在意，那我以后也就不多想了。”

“就算在意又有什麼用？”容毓聲音淡淡，“若你當真考慮到了這些問題，這次又何至于沉睡這麼多天？”

歸結底，還是兩人嘗果才引發了劫應驗，果都嘗過了，若是幸運的話，說不定肚子里已經有了小生命。

現在再來考慮這些問題，不覺得多余？

楚青凰難得尷尬了一下，這倒也是。

重點還是主撥的扶蒼，否則以那家伙的自制力，倒也不至于這麼快就讓失。

楚青凰起走過去，從桶里出一藤條：“父王沒能教訓扶蒼，兒替您教訓。”

說著，用藤條敲了敲扶蒼脊背：“先陪我去用膳，回宮了再收拾你。”

扶蒼抬眸了容毓，容毓一副懶得搭理他們的表，于是他松了口氣，恭恭敬敬地行了告退禮，才起跟著楚青凰離開。

其實心里愧疚的，還有些心虛。

師父應該很想狠狠地打他一頓吧，準備這麼多藤條呢，卻都沒有派上用場。

“你好像還憾。”楚青凰順著他的視線，看一眼那滿桶泡水的藤條，“對藤條念念不舍？”

扶蒼回神，連忙搖頭：“不是。”

頓了頓，“就只是覺得……師父會不會傷心失？”

傷心？失？

楚青凰挑眉：“你從哪里得出來這樣的結論？”

扶蒼默默。

“父王要真想打你，我來此之前的半個時辰里，足以褪你一層皮。”楚青凰嗤笑，“你還真以為是我求求來的結果？”

扶蒼微訝，忍不住低了聲音：“這麼說來，師父是故意嚇唬我的？”

“倒也不完全是嚇唬你。”楚青凰道，“如果我再晚來一會兒，說不定就真手了，不過就算手，也不可能打完那麼多藤條。”

扶蒼若有所思：“這麼說來，還是嚇唬的分居多。”

畢竟一藤條和一桶藤條的區別還是很大的。

沉默片刻，扶蒼得出結論：“師父好像也沒那麼冷酷無。”

楚青凰：“……”

這個笑話有點冷，的小皇夫有點天真。

“準確來說，師父是有威嚴，既懂得治國，又擅長用人，更兼心思豁達，心寬大，能包容萬。”扶蒼道，“所以才能培養出那麼多厲害的人，令所有人心悅誠服，誓死追隨。”

這樣的人只是看起來冷酷無，實則一點都不無。

楚青凰沉默片刻：“扶蒼。”

“嗯？”

“你這拍馬屁的功夫練就得越發爐火純青了。”楚青凰語氣微妙，“幸虧沒當著父王的面拍，否則只怕真要以油舌之罪好好教訓你一頓了。”

扶蒼真誠而無辜：“主子明鑒，我說的都是實話。”

楚青凰嗤笑。

兩人漸行漸遠，邊走邊聊，容毓站在窗前看著兩人離開，把兩人的對話聽了個清清楚楚，眉頭忍不住深深地擰起。

這就是沉默寡言的影衛平日里的表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