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金頂花謝梨本是貢品,上貢的那批還在路上,他手中這些是整個上京頭一份。
“這太貴重了,小不能收。”
宋挽微微搖頭,神堅決。
“有何貴重的,不過幾個梨子而已。”
“宋姑娘為太子出謀劃策勞力勞心,幾個梨子當得起。”
沈千聿語氣慵懶肆意,仿佛這些東西真就隻是尋常件一般。
“姑娘且收著,不收反倒讓我家主子不高興了。”
宋挽無奈,隻好收下。
收下後,讓蘅芷將沈千聿先前送來的拜師六禮捧了過來。
“這金頂花謝梨我收著了,可太子的拜師禮同投師,無論如何小都不能收。”
宋挽站起朝沈千聿一拜:“若太子真拜小為師,日後必會讓天下人恥笑,而小也難逃世人口誅筆伐,還公公請太子殿下收回這投師帖。”
見宋挽說得認真,沈千聿站起應承下來。
沈千聿比宋挽高上許多,宋挽隻堪堪到前而已,如今二人離得近了,他居高臨下正好能瞧見對方一雙染了的耳尖。
萬宵那句會郎忽然在耳邊響起,沈千聿不由自主向後退了一步。
“姑娘所言在下知曉,定會一字不稟報給太子殿下。”
宋挽一笑,眉眼裏盡是溫。
也不知今日怎得了,許是萬宵胡言語,方讓他同宋挽相得如此不自在。
微微收斂了子,沈千聿重新坐了回去。
“其實今日來,還有一事相求。”
宋挽道:“公公請說。”
語氣恬淡,說話間還帶著姑娘家獨有的,沈千聿隻覺宋挽今日的語氣格外和,聽得人昏昏沉沉腦中發暈。
他輕咳一聲,愈發端正了神:“太子知姑娘同蕓妃同母,不知可否向姑娘借個件以做敲門磚?”
宋挽點頭:“自是可以。”
在後宮太子到底不如後妃行走方便,且這些年應當也無餘力在宮中安人手。
如今會提出想要結姑母之言,亦在設想之中。
宋挽起進屋,不多時拿出個掌大的盒子。
將它放到沈千聿麵前,宋挽道:“姑母見到此,定會相信太子殿下的人。”
沈千聿打開,隻見盒子裏麵的紅絨底布,襯著一顆完無瑕的珍珠。此珠略略散發出瑩潤,一看便知不是凡品。
將珍珠在手中細細查看,沈千聿道:“這東西做不得假。”
如此完的品相,世間難尋第二顆。
宋挽笑著點頭:“此乃母親,挽兒自帶著,姑母認得它,的確無人能作假。”
帶著……
沈千聿隻覺著珍珠的兩個指尖,仿佛被灼傷一般,燙得人發疼。
他下頜繃,慌慌忙忙將那顆珍珠小心放回。
“在下……定妥當保管。”
宋挽輕輕點頭:“勞煩公公。”
“天已經不早,在下先行告退,此珠日後必完整奉還。”
“公公由姑母即可。”
“定然,定然。”
也不知沈千聿怎麽了,突然著急忙慌告辭,急匆匆的模樣好似發生什麽大事一般。宋挽有些莫名,忙安排蘅芷送他離開。
見客離開,回房拆發卸妝,淨麵休息去了。
沈千聿走出宅子仍步履匆匆,待回了自家宅院後,麵鐵青的看著萬宵。
“主子這是……這麽了?”
萬宵放下手中酒碗,恭敬站起。
雖說他二人曾死裏逃生相互扶持多年,但萬宵知曉自己份,從不會逾矩。
沈千聿怒瞪他一眼,坐了下來。
“倒酒。”
萬宵笑著為他斟酒,沈千聿一飲而盡,麵肅沉。
口還放著宋挽方才給他的那顆珍珠,大約是烈酒燒的關係,沈千聿隻覺口升起一怪異熱意。
“這是什麽酒?”
“竹葉青。”
沈千聿皺眉,不發一言。
“殿下在宋姑娘府中遭遇何事?”
沈千聿瞥他一眼,還是沒有開口。
直到萬宵一人喝了壺中酒,他才緩緩道:“宋挽今日十分不尋常。”
萬宵眉眼瞬時變得淩厲:“可是宋家生了背叛之心?”
“非也。”
沈千聿眉頭皺:“今日的宋挽……”
“如何?”
“神語氣皆不同往日。”
萬宵邊勾起一道嗜笑意:“可是想要謀害主子?”
“倒也不是。”
“那是如何?”
沈千聿神凝重:“今日眉眼間,盡是溫婉笑意。”m.X520xs.Com
他在南慶為質時,那南慶妖也會偶爾出此等態,多是為引他,讓他淪為的下臣。
可笑他本不屑此道,寧願盡那妖的折磨,也不願多親近一分。
萬宵聞言一愣:“宋家嫡不一直都是這般溫婉雅嫻的模樣?”
他暗中見過幾次,隻覺那子是個無害的,大多時候麵上都帶著淺淺笑意,很是尋常。
沈千聿搖頭:“往日如何未曾留意,隻覺今日十分不同。”
他垂著眸,麵無表道:“不知可否是宋家又生了送宮的心思,方以此道……”
“主子,屬下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你說。”
萬宵瞇著眸子微微向後仰去,視線不停打量沈千聿。
片刻後萬宵道:“宋姑娘不一直當您是吉榮嗎?為宋家嫡,便是淪落為城侯府的棄婦,亦不會打一個宮中侍的主意吧?”
沈千聿麵一頓,倏地起:“你懂個什麽?”
說完,他黑著臉大步走向自己的院子。
萬宵皺著眉,也不知太子今日為何如此反常。
正琢磨間,隻見沈千聿又擰著眉繞了回來。
“宋挽並非城侯府棄婦,是與江行簡義絕在先。”
萬宵怔愣:“有區別嗎?”
“你懂個什麽!”
沈千聿道:“雖未接下我的投師,但我敬重的學識。”
萬宵就見沈千聿說完這句,頭也未回匆匆離開。
“這人……不是您自己說宋家姑娘今日反常,如何又是我不懂了?”
他二人在宅子中拌,卻是不知宋挽宅子附近有個中年婦人已在暗中窺探許久,見沈千聿這樣一個高大威武的陌生男人,踏著夜而來又踏著夜而歸,不由險些驚掉下。
抿思慮許久,著急忙慌地坐上馬車回了城侯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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