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緩了緩語氣，繼續說，“若是安安分分的，朕也不是不可以網開一麵放去民間過普通人的生活，可是不肯消停啊！你就瞧如今，跟晉王連孩子都生了，在天牢裏關了幾個月了，還想勾引朕，還想飛上枝頭變凰，就這種人，放出去指不定要鬧出什麽子來！”

祝無歡深以為然。

這種一心想往上爬，想做人上人的人，不可小覷。

尤其是這人的故鄉西元被大寧滅了，又幾次勾引長夜失敗，這人現在肯定更加恨長夜骨。

隻要放這人出去，隻要給這個人一點機會，絕對會去勾引達貴人，指不定還會去拉攏散落民間的西元人，攛掇人家跟和家達貴人一起造反奪權……

嘖，反正是俘虜之，既然屢屢不識趣，那就一直關著吧。

沒必要對仁慈。

於是，帝後二人就決定好了若水公主下半生的結局。

也不知道那位若水公主知道本來有機會離開天牢恢複自由，結果被自己又一次毀掉了未來，會是什麽樣的表。

太貪婪，永不知足的人，總會付出點代價的。

……

七天之後，司桑桑進宮了。

之前答應過大兒子和大兒媳婦，雖然要照顧司瑾，但是也得常回來看看大兒子他們，不能厚此薄彼。

一直在遵守自己的承諾，努力做到對兩個兒子一樣的疼，不曾食言。

這天進宮，本以為又是像往常一樣，跟兒子兒媳婦坐著聊會兒天，抱著孫兒孫玩一玩，然後吃個飯，過一兩個時辰就離開，結果……

“你說什麽？”

司桑桑驚詫的著麵前的兒子兒媳婦，然後才一點點看向安安靜靜躺在床上睡覺覺那個小小的嬰兒。

如果沒有聽錯的話，大兒子剛剛是說，這孩子是瑾兒的親骨……

瑾兒的親骨……

艱難的吞咽了一口唾沫，然後緩緩走到床前。

低著頭，彎下腰，凝視著攥著小拳頭睡覺的小家夥。

淡得幾乎看不見的眉，小小的鼻梁，小小的，白的臉頰，瞇一條的眼睛……

他長得沒有驍兒那麽完，他跟剛出生的阿瓊以及這世上大多數嬰兒一樣，平平無奇。

但是，這是的孫子。

是家早逝的瑾兒留在這世上唯一的脈。

不知道當時被打天牢的瑾兒是以什麽樣的心態跟那位西元公主圓的房，但是如果換位思考的話，想，瑾兒當時應該沒有那麽多風花雪月的心思吧，他隻有想為他自己留下最後一條脈的卑微期待吧？

他知道他活不了了，所以，他想留下他的脈，證明他曾經來過這個世界。

想到這兒，司桑桑眼眶紅了。

看著這個孩子的眼神，變得格外溫。

跟後的長夜和祝無歡說，“這個孩子，我養……這是瑾兒對這個世界最後的期待，我得替他將他的孩子養大……”

手輕輕了小嬰兒的臉蛋，小嬰兒睡得沉，沒有任何反應。

不釋手的了又，才直起來，轉看著長夜兩口子。

下眼的淚意，笑著對兩人說，“反正對咱們這樣的家庭來說，養個孩子隻是多雇兩個人照顧他而已，本不需要我費神，那我就拿他當小貓小狗養著，讓他給瑾兒做個伴。”

長夜和祝無歡對視一眼。

他們之前就猜測，母親有九的可能會養這個孩子。

果然如此。

祝無歡指了指那孩子，有些艱的開口問道，“母後，您養著司瑾，現在又要養著他兒子，讓這父子倆以玩伴的份一起長大……您不覺得別扭啊？”

一想到這父子倆會勾肩搭背稱兄道弟，就覺得有點不忍直視。

好尬。

司桑桑笑著拍了拍祝無歡胳膊，“你想什麽呢，我肯定會告訴瑾兒這是他晚輩啊，我不會讓他們像兄弟倆一樣長大的。”

老人家看著那孩子，琢磨著，“你們說，我是告訴瑾兒，這是我給他認的一個幹兒子比較好呢，還是告訴他這是他二哥的兒子？”

祝無歡納悶的看著，“二哥？”

司桑桑挑眉，“對啊，龍兒他是瑾兒的大哥，我現在再給瑾兒編出一個二哥來，很簡單的！我就說他二哥是個作惡多端的壞蛋，多年前早被我掃地出門了，我們家早已經不認他的這個二哥了。不過前段時間他二哥終於惡有惡報，被斬首示眾了，留下了這麽個腹子沒人管，於是我這個做祖母的隻能將孩子接過來照料……”

祝無歡和長夜被母後逗笑了。

這個法子好。

這個孩子本來就是大壞蛋的兒子，沒有說錯。

而且，相比起給小小年紀的司瑾找個幹兒子，反而是侄兒這個說法更容易讓司瑾接。

“那就按照母後您說的辦吧，以後這孩子就是司瑾他二哥的腹子，是司瑾他的小侄兒了。這樣既不會了輩分，又不會讓司瑾別扭，好。”

長夜一邊說，一邊低頭看著孩子。

嘖，父子倆以叔侄倆的份長大，也好玩的。

就不知道司瑾會怎樣對這孩子，是會很喜歡呢，還是很嫌棄？

等司瑾將來臨死前恢複長瑾的記憶之時，知道了這個跟他一起長大的孩子是他親生兒子，他會不會淚流滿麵？

決定了怎麽安置這孩子，大家就放下了一樁心事。

不過司桑桑這一次離開的時候並沒有立刻帶走孩子。

這孩子早產，加上若水公主孕憂思過重，沒好好養胎，導致這孩子很虛弱，比當初被哥哥搶走了營養的阿瓊還虛弱。

所以大家決定讓這孩子在宮裏好好養一個月。

等三月三司瑾生辰的時候，長夜和祝無歡再帶著這孩子去送司瑾一份大禮。

不知道，這份禮會不會讓他哇的一聲哭出來？

……

幸福的日子總是過得特別快，這一晃眼就到了三月三這天。

這天是司瑾的生辰。

一大早，司瑾就穿得漂漂亮亮的，搬著個小板凳坐在門口翹首以盼。

但凡有鄰居路過，不等人家人問他呢，他就會跟個翹著尾的小狗狗一樣得意的跟人家打招呼——

“叔去碼頭上工啊？我坐這兒等我哥嫂！我今天生辰，我哥我嫂要從外省趕回來看我呢！”

“嬸你去買菜啊？我娘也買了好多菜，讓我坐這兒等我哥嫂！我哥嫂今天要從外省回來看我！”

“爺……”

“……”

他滋滋的跟每一個人打招呼，跟每一個人炫耀他哥哥嫂嫂要回來了。

可惜天真的他並不知道，他哥嫂即將給他送來一個剛滿月的討厭小寶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