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哥兒表示，詆毀爹肯定不好，但是他沒詆毀啊！

他是實話實說。

他爹識字學得快的，但是寫起字來，那真是沒眼看，簡直就像手指分不開似的。

沒眼看，他後來就不看了。

不過他爹興致，經常邀請他指點，安哥兒把這事推給二叔了。

他怕自己一不小心，太著急直接忤逆爹了。

算了，他都無力吐槽。

閔然大概從“怎麽寫都比賀長恭寫得好”這句話之中得到了鼓勵，在安哥兒的指點下，學著握筆，然後慢慢寫下了人生中的第一個字。

閔。

沒錯，認識這個字，因為家裏好多舊書，去翻過，裏麵都有這個字。

祖父和父親的印章，也都有這個字。

“寫得不錯。”安哥兒違心地道。

孟大人教弟子的時候，剛開始都會這般和悅地鼓勵。

能讓他疾言厲的，隻有那些不努力，想要投機取巧的弟子。

閔然卻像到了很大的鼓舞，臉上也出笑容：“真的嗎？”

“真的。”安哥兒鄭重其事地道，心裏卻想著，雷神雷神別劈我，雖然我撒了謊，可是我是好意，祖母說，雷神會辨認好人的。

沈雲清見到兩個孩子如此，心中長長喟歎一聲。

也沒打擾兩人，在廊下又略站了片刻後就去了醫館。

沈雲清在醫館忙完的時候已經暮四合。

站起來了個懶腰，忽然有些想喝香飲子。

所謂飲子，就是這裏的消暑飲料，有麥門冬飲，香薷飲，木樨水，丁香水……味道溫和，也帶著些溫和的藥用價值，兼顧了口和保健作用。

買飲子，自然得按家裏的人數和各自的口味買。

沈雲清想要讓海棠去買飲子的時候，忽然想起來：“海棠，承恩伯世子和閔然走了嗎？”

“沒走。”正在上門板的六娘，給出了斬釘截鐵地答複。

“這是要吃兩頓飯啊。”沈雲清道。

好好，就是怕承恩伯擔心。

“你爹把人給灌醉了，讓人答應給他賣二十個泥人。”

沈雲清：“……”

瘋了。

他爹瘋了，走低產品路線，產量人的閔鬆也瘋了。

這都大半年了，閔鬆隻給送來那麽幾個泥人。

一口氣答應二十個，未來一兩年，閔鬆都有活幹了。

也行吧，別讓他再出門，安全些。

“……稱兄道弟，就差原地結拜了。”六娘翻著白眼道，“我之前真沒發現，你爹真他娘的是個人才！”

沈雲清：“……我也發現了。人還沒醒？那讓人去承恩伯府送信了嗎？”

“韓春來去了。”

“那就行。”沈雲清又看向海棠，“閔然還跟安哥兒在一？沒吵架吧。”

“沒有。”海棠笑道，“也不知道兩個人在屋裏弄什麽，神神的，還在門口栓了線設了‘陷阱’，奴婢一去他們就攆人。”

沈雲清：幸虧我去得早。

兩個孩子，一個好為人師，一個求知若，完。

“那就多買些口味。”

“買什麽？”賀長恭的聲音響起，上手接過六娘手中的門板，“我來。”

六娘把地方讓給他，看著他哢哢哢幾下就把醫館的門封上。

“買飲子。”沈雲清道。

然後又把閔鬆父子在的事說了。

“和你爹？”賀長恭震驚了。

他的摳門老丈人，還有請人吃飯的時候？

這閔鬆，可真厲害。

沈雲清沒有和他說得太詳細，因為這是文氏的事，說不說，權力也在。

就稀裏糊塗含混過去，道：“你管呢，他高興就好。”

賀長恭心裏暗想，吃過飯他得去問問連襟張旭，這太要打西邊出來？

老丈人這是了什麽刺激？

不想活了？

這下吃飯分席了，賀長恭看著沈萬貫熱招呼閔鬆的樣子，心中百般不解。

而和安哥兒坐在一起的閔然，非常開心，一邊吃一邊和安哥兒約下次一起玩的時間。

賓主盡歡。

吃過飯，韓春來套車把父兩人送走。

賀長恭越想越覺得不對，可是想問問沈雲清，後者屋裏卻早早熄了燭火。

沈雲清：就知道你得問我，不好意思，睡了。

賀長恭想想，隻能去問安哥兒。

安哥兒見他來自然高興，道：“爹，您最近字練得怎麽樣了？”

雖然他不能說教閔然的事，但是他可以關心一下爹的進步啊。

今天的事，讓他給人做老師的熱空前高漲起來。

賀長恭：“……練著呢，不說這些。我問你，你外祖父咋回事？”

他甚至都覺，閔鬆該不會是什麽男狐貍吧。

安哥兒表示他也不知道，他就關心爹的學習進展。

賀長恭落荒而逃，回去之後又多練了半個時辰的字才睡覺。

——他怎麽覺得，閔鬆會是這個家的不穩定因素呢？

轉眼間又過去了半個月，一切如常。

天氣越來越熱，賀長恭帶回來兩萬兩銀子給沈雲清。

“這是賣冰的銀子。”賀長恭道，“今年弄得早，而且這天，我看著還能熱許久，所以如果後麵不出什麽變故的話，五萬兩銀子應該能有。”

沈雲清正在對著鏡子畫眉，聞言道：“哦，還行。你拿著用吧！”

拿得了手刀的手，在畫眉這件事上，為什麽像個殘廢？

日常是不捯飭的，但是今天心來想畫個眉，卻怎麽也畫不好，這激起了的好勝心。

就不信畫不好了！

兩萬兩銀子，都沒有畫眉重要，賀長恭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他現在除了俸祿，二兩銀子都賺不來。m.X520xs.Com

怎麽現在都不剿匪了？生氣！

“我不用，你好好收著。”

“哦，行，那你就放在桌上。”

說得兩萬兩銀票，好像一顆大白菜似的。

賀長恭看著畫了，了畫，眉都已經紅了，忍不住道：“你瞎捯飭什麽？來，給我！”

沈雲清還沒反應過來，手中的螺黛就被搶走了。

“不，大哥，我不畫了。”

這要是被他畫眉，還能見人？

沈雲清腦海中浮現出兩道又又黑的張飛眉。

“信不過我？”賀長恭聲氣地道。

沈雲清坐著，他站著，距離很近，男氣息撲麵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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