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和賀長恭說起這件事。
賀長恭卻道:“你不用這個心,到時候真要分開,傷筋骨的不見得是誰。”
鄭濤見識過什麽?
燕烈卻是萬箭穿心過的人,早已修煉得刀槍不。
在男人的事上,是不會吃虧的。
——十幾歲的小姑娘,可以為癡迷;但是和三十歲,見識過形形的男人,談什麽非誰不可,那隻能是自取其辱。
還有句話賀長恭沒說。
他覺得,鄭濤和燕烈,長久不了。
鄭濤的負擔太重,弟妹多,又都沒有親,日後矛盾肯定會很多。
他和自己不一樣。
自家有祖母坐鎮,鄭濤家裏沒有擔得起來的長輩。
不過這些話,卻也沒必要和沈雲清說,讓平添煩惱。
轉眼間就到了除夕。
晚上賀長恭抱著阿妧,牽著沈雲清的手,一家三口出現在宮裏。
安哥兒早已換了家常的裳,看見沈雲清就撲過來抱住的腰。
沈雲清笑著把手中的東西放到桌上,然後了安哥的頭,“又長高了一大截。”
“我記著娘的話,每天都好好吃飯,也喝牛了。”
阿妧皺眉看著安哥兒。
這個哥哥,為什麽抱著娘?
“娘,抱抱——”阿妧在賀長恭懷裏對著沈雲清手。
沒想到,安哥兒先上前手接,“阿妧,還記得哥哥嗎?”
阿妧往賀長恭懷裏。
不認識。
不要不認識的哥哥抱。
安哥兒眼中閃過一抹黯然。
果然如他所料,妹妹已經把他忘記了。
沈雲清很容易就捕捉到了那抹傷心,正想著怎麽安他,就聽見旁邊傳來了狗聲。
“汪汪汪!”刀哥發出一種麵對攻擊和威脅時才有的促的聲音。
它正上半趴地,做出警戒的姿態,和麵前已經比它高的黑狗對峙。
沈雲清睜大眼睛看著那黑狗,不敢置信地道:“那,那是將軍?”
安哥兒笑著點點頭。
——他豁然開朗。
長時間不見,父子對麵不相識,甚至如臨大敵。
妹妹和他陌生一些,又算得了什麽?
“刀哥,別鬧了,你兒子。”沈雲清笑道。
刀哥:“汪汪汪!”
不要騙狗。
它沒有這樣的兒子。
它和小婉個頭都不算大,怎麽能生出這麽大的逆子來!
假的,假的,它不信。
這不是它的種兒。
將軍:我這麽威風凜凜,我爹怎麽可能是一隻小菜狗?
絕不可能,那不是我爹。
於是刀哥和將軍,一直針鋒相對。
而阿妧,在安哥兒拿出來給準備的許多玩之後,迅速進了角。
——這就是我哥,我親哥。
安哥兒趴在炕上當牛做馬,馱著阿妧轉圈,引得後者發出銀鈴般歡快的笑聲。
沈雲清在旁邊包著餃子,笑看兄妹倆玩鬧;賀長恭幫搟皮,大手看似笨拙,實則靈巧無比。
屋裏暖意融融,一家子幸福安寧。
與此同時,賀家也非常熱鬧。
文氏帶著武安侯一起回賀家過年。
吃過飯之後,孟湘湘提議放煙花去,眾人都在廊下站著,看宋維野和賀季武兩人放煙花。
文氏看著被煙花照亮笑臉的賀季武,輕輕拍了拍扶著自己的月荷。
“月荷,你真的決定了嗎?”
月荷在文氏邊時間長了,本又聰慧,所以很快明白了的意思,點點頭道:“老祖宗,我願意的。”
“我對你們兩個,樂見其;隻是擔心,你沒有考慮清楚,隻因為就把自己出去,日後再後悔。”
一時的,足以撐起一場婚禮,卻不足以撐起一世姻緣。
與其日後後悔,彼此痛苦,不如現在弄清楚,兩人到底該不該親。
月荷心中,輕聲道:“老祖宗,我真的願意。”
年赤誠的心意,如果隻是一時,難以為繼,不為所。
可是水滴石穿,繩鋸木斷,賀季武已經於不知不覺中,默默俘獲了的心。
倘若不是生死之際,或許還不能明白。
然而現在,卻明白了人生苦短,意外隨時到來,與其日後後悔,不如珍惜當下。WwWx520xs.com
文氏笑道:“那是最好的。你是個好孩子,季武也是,你們隻要是心裏都有對方,在一肯定會過得幸福。”
月荷笑著點點頭,“老祖宗,您看煙花——”
煙花在天空中炸開,絢爛無比,就像他們的未來。
而千裏之外的臨州,沈萬貫家裏,同樣也熱鬧非凡。
沈萬貫端起酒杯抿了一口酒,心滿意足地道:“這下好了。房子和地都賣出去了,比我想象中的價格還高了些呢!”
這樣過年之後,就可以迅速殺回京城,置房置地,坐等漲價。
沈翠枝看了張旭一眼,對他眉弄眼。
——匆匆忙忙出手,不被價才怪。
然而一來張旭已是戶部侍郎,回來之後溫大人還得陪著笑臉作陪,所以倒也沒有人敢價。
可是那些給高價的人,同樣不能賣給他們。
現在多得的銀子,日後都得有說法,犯不著給自己增加麻煩。
斟酌再三,張旭和沈翠枝找到了個買家,以略低於市價的價格賣給了對方。
但是在沈萬貫這裏,他們補了一百兩銀子,達到了沈萬貫滿意的預期。
所以聽沈萬貫這般說,夫妻倆換了個眼,心照不宣。
“再也沒有什麽心事了,”沈萬貫道,“就有點舍不得你娘……”
本來他是了遷墳心思的,但是思來想去,又覺得土為安,再去挪不妥。
而且最重要的是,現在兩個兒過得都很幸福,未必不是妻子在保佑們。
這樣的風水寶地,別人想求都求不來,他怎麽能讓出來?
而且他死以後,也是要回來的……
沈翠枝笑道:“您不是找了高嬸,幫您請魂嗎?”
所謂請魂,是臨州當地的一種“土方子”。
就是要搬家的時候,請人幫忙去祖墳告訴祖宗,咱們家搬家了,以後吃祭祀,得找到新家的位置。
沈翠枝說的高嬸,是村裏的神婆,專門替人做這種事。
大概的流程就是把新家的地址寫在紙上,神婆忙活一通之後,把紙燒掉,算是儀式完。
“對對對,張旭啊,賢婿!”沈萬貫道,“你可別忘了,把咱們新家的地址寫明白了,別回頭讓你嶽母找不著,半夜夢來罵我。”
張逸自告勇道:“外公,我來寫;寫完後讀給您聽,絕對不會錯。”
“好,好外孫!外公沒有白疼你。”
張逸得到誇獎,當即去研磨,提筆工工整整寫下新家的地址。
沈萬貫拿著那張紙,眼眶微。
漱玉,咱們搬家了,一定記得來找我。
他把紙在口,閉上眼睛,仿佛看到了那個雨夜,他開門,漱玉站在門口,麵蒼白,一雙眸子卻黑亮,就那樣定定地看著自己……
他現在並不知道,這張紙,會引起怎樣的軒然大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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