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歲晚是跟著后面那輛警車一起來的。

簡封早早就考慮好了，提前報了警，只是警車暫時等在了山腳下。

霍時川和棠歲晚保持著通話，等聽到外放的那一句“報警”，警車才鳴起警笛。

下車時，正好看到簡封神漠然地踢開溫南岸想要攀附的手。

在溫燕山難看的臉下，穿著警服的幾人住溫南岸，利落的給扣上銀手銬。

“溫南岸，你涉嫌故意殺人罪，現依法對你進行逮捕。”

溫南岸踉踉蹌蹌地被拽著起，目還一眨不眨的盯在簡封上。

原本婉的聲音都尖銳刺人，“你為什麼不看我？哥哥……”

眼看著簡封看也不看，溫南岸瘋狂的掙起來，連手腕被手銬磨破出也不在意。

“你只要像我們最初見面的那樣，安安靜靜坐在位置上畫畫就行了，所有接近你的人我都會理，你為什麼要看？哥哥，是你害死了，你說自己那麼，其實是你害死了！”

盡管不愿意承認，但溫南岸太清楚提到郁昭昭對簡封的影響了。

的聲音太過尖銳，刺得耳朵生疼。看著簡封狠狠閉眼、搖搖墜的模樣，棠歲晚連忙上前幾步，扶住了簡封的手臂，低低喊他，“姥爺，您別聽說的。”

簡封扯開一抹苦笑，輕拍了拍棠歲晚的手。

目深深的凝視著那雙有些相似的桃花眸，仿佛想通過它，去看記憶中的另一個人。

“我知道。”

溫南岸也跟著看向了棠歲晚，眼眸亮得驚人，連旁兩個警察都摁不住，“我就知道，你這雙眼睛，早晚會壞事。”

像是破罐子破摔，溫南岸倏而又咯咯笑了起來，“那是你的母親吧，那雙眼睛也真漂亮，和郁昭昭一個德行。”

“看著那個男人的時候，全都是喜歡。”

“讓我一下就想到了郁昭昭。”

簡菀寧的逃在的意料之外，葉家人跑得太快，溫南岸那時手上還沒太多的人，只能隨手放棄。

但葉家人是特意選中的，他們重男輕、小人作態，想來那個小崽子不會太好過。

只是怎麼也沒想到，時隔多年再見，那小崽子不僅長了雙漂亮眼睛，還有了相的人。

溫南岸借口有問題想問醫生，靜靜在門口看著。

看著簡菀寧捧出自己親手做的便當，然后被清朗端方的男人握住手親了一口。

他們那麼好，簡菀寧只是做個再簡單不過的蛋炒飯，也被丈夫半是心疼半是歡欣、擁在懷中溫言語，“偶爾做一次就行了，給我送飯累不累？家里請了阿姨，不要累著你。”

滿眼意。

就像當初的郁昭昭和簡封。

也是站在門口，看著里面竇初開的年，借著學畫的由頭，手掌輕。

窗外是郁郁蔥蔥的綠意，兩人臉上都帶著，眼神相撞，無聲傳遞著意。

讓握了手，滿心的黑暗念頭在腔中瘋長。

明明是最先認識的，被溫家長輩帶著來簡家做客，和伙伴捉迷藏時，誤了一堆滿了料和畫布的房間。

正在好奇打量時，后傳來了一道清潤男聲，“你是哪家的小孩？”

被嚇了一跳，差點被旁邊的東西絆倒。

是那個男生扶了一把，眉眼和溫潤，說話也是極有禮貌的，“這是我的畫室，小心。”

自小聰慧，知事得早，從來落落大方。那時卻莫名不好意思，悶頭跑了出去。

卻又緩緩停下腳步，繞到另一側的窗戶邊，小心往里打量。

看到那個男生坐在畫布前，耐心地調著料彩，然后輕巧落筆。

看了太久，好像從那一天開始，知道了什麼是月亮。

月亮怎麼能獨獨照耀在別人上呢？

他理應高高在上、居于云端，永不多。

所以，愉快地讓那個男生永遠不到朋友、永遠獨一人，永遠能看著他靜靜作畫。

直到那一年，出去比賽了一個月，回來后就發現，的月亮，被旁人沾染了。

甚至連月亮也悄悄了心，傾斜下肆無忌憚的溫與偏。

——那就毀了吧。

……

溫南岸代得很坦誠，清清楚楚說明了是怎麼用簡封出事的消息哄騙郁昭昭出門，又聯系人將遠遠送走。

簡菀寧被賣給葉家人后，郁昭昭被著寫下了那封寄給簡家的書信。

但遲遲看不到本應送回的簡菀寧，郁昭昭大概也猜到了什麼，在溫南岸忙于理后續掃尾時，撞墻自殺了。

“本來？本來我想著，既然用那張臉引了哥哥，就劃花的臉，再打斷的手腳，丟在街邊。”調冰冷的審訊室中，溫南岸靠著椅背而坐，手腕被手銬束縛住，卻沒有半點兒懼。

聽到警察的問話，還笑得十分甜，“你也知道，就算臉不能看，還在那兒呢，丟在街邊任人凌辱，才配得上啊~”

“就是可惜啊，死得太干脆利落了。”

“不知道從哪兒找來的打火機，給倉庫里的草堆點了一把火。”

“或許是哪次逃跑路上撿到的吧……不記得了，逃了太多次。”

郁昭昭啊，就是太聰明了。

即使自殺，也不忘燃起一把大火，肆無忌憚的燃燒著。

轟轟烈烈，就像那傲骨一般。

寧愿完全毀了自己，也絕不給下手之人一點可乘之機。

“你說葉蒹葭？——哦，就是簡菀寧啊。”

“本來沒打算讓死的，誰讓我在那家醫院看到了，又看到了那個被我找來的人販子呢。”

“你說好不好笑呀，自己做了幾十年的牢，轉頭還想和人好心提醒。”

“那就只能都去死了。”

警局問詢的錄像帶傳到簡封手上時，他將自己關在了房間中。

在無數幅郁昭昭的畫像中，他坐在冰涼的地上，幾乎是自般的，一遍一遍拉著進度條，從頭聽著所有的話。

眼眶干到發紅，也沒能閉上。

直到輕輕的敲門聲傳來，簡封本不想理會。

卻聽外面清甜的嗓音，帶著滿腔張和擔憂，“姥爺，出來吃口飯吧。”

——對了，他還有外孫。

菀寧的孩子。

簡封驟然松手，任由平板清脆跌落在地。

他睜著通紅的雙眼，一張一張的慢慢將所有畫作看過去。

指尖輕。

似哭似笑。

“昭昭……”

其實，簡封早就瘋了。

從丟失郁昭昭的那一刻開始，他就已經瘋了。

所有溫和緩的表皮，不過都是在拙劣的模仿記憶中那個明的罷了。

在你走后，我拼了命的想要為你。

早知如此絆人心，何如當初莫相識。

——原來，從頭到尾，是我給你帶來的災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