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茶屁顛顛地取來兩個小杯子，替他們擺在石桌上。秦弈便笑：“怎麼只拿兩個，你也喝呀。”

清茶腦袋搖得像撥浪鼓：“我和它是對手呢！酒有什麼好喝的，茶纔是最棒的！”

“噗……”

“清茶修行不足，喝這酒一沾就醉。”居雲岫提著葫蘆添酒，右手的袖子微微拉起一些，出一小段雪白的皓腕，酒流淌在玉杯之中，傳來清泉流淌的叮咚聲，從景到意，奐。

秦弈一直覺得居雲岫坐在那裡就代表了清與雅，古代士人心中最代表的典型紅袖，又合了出塵仙意與一宗之主的氣質，合在一起更添韻味。

於是這夏日午後的亭間小酌，也就更添詩畫意，坐在那裡就是詩。

杯中倒滿，秦弈舉杯相敬：“拜山門以來，蒙師姐關懷照料無私指點，秦弈也不知怎麼謝，藉此好酒敬師姐一杯。”

居雲岫眸閃，眼裡有些複雜的深意，卻也沒說出來，只是道：“你的武道又有突破？沒看錯的話，你之前只是易筋三層，如今四層穩固得很，要向五層進發了？”

“是，師祖的試煉空間確實很適合我。”別人不同系看不懂武道修行，可暉大能層面超過太多，被居雲岫一眼看穿並不稀奇，秦弈更沒打算瞞居雲岫。

說到這裡，兩人的酒杯“叮”地一，各自喝了杯中酒。

一杯，秦弈立刻就覺得有什麼熱量從腸胃炸開，直往上衝，腦海一陣暈眩，彷彿有無數場景如看電影片花一樣浮掠影地在腦子閃了過去，想看卻又看不分明。那臉上早就浮了酒意，恍若微醺。

畢竟現在已經是有不錯的修行基者，不會一喝就進狀態，想要看明白那些場景，就要多喝點？

居雲岫臉頰上也有了些酒意的暈紅，看得出這酒對暉之境也有些效用，看上去更是豔若桃李，這周遭的夏季芬芳都難以及得上萬一。

居雲岫吁了口氣，再度給他添了一杯，口中回到先前的話題：“我給你的指點不算什麼，事到如今誰都知道，你的底是傳統仙道，主戰力還是武修。你有你的修行系，在此不過類旁通。”

秦弈忙道：“可別這麼說，師姐指點教導可是實實在在的，我益良多。”

本該是人際之中最爲理所當然的回覆，找不出一錯，可偏偏此刻這麼回答就真錯了，反而強化了“師徒之實”的意味，這是此刻的居雲岫絕不想得到的回答。

也怪不得秦弈，這換個誰過來也想不明白啊。

居雲岫的眼神更添複雜，沒再回話，只是端起第二杯酒示意了一下。

秦弈舉杯飲盡。

這一杯喝下去就有點效果了。

腦子裡一陣迷糊，好像在做一個清醒夢一樣，很清晰地覺自己回到了現代，正在午後樹蔭之下寫生畫畫，一樣的風薰意暖，一樣的鳥語花香。

漂亮的師姐挨在邊，看著他的一筆一劃，兩人捱得如此之近，以至於秦弈甚至能到軀的。

如同那時候居雲岫手把手教他畫畫時的一模一樣。

秦弈微微轉頭，就看見了師姐的容貌。

那是穿著現代辦公室郎裝扮的居雲岫，戴著眼鏡，彷彿教師。

一樣的知淡雅，卻因爲現代服裝而了幾分出塵氣，多了幾分親切，那臉蛋紅撲撲的，跟蘋果一樣讓人想咬一口，那眸流轉之間，水波粼粼，有著和你靠在一起的喜，脣無意識地嘟起，好像在等你去親。

“真是荒唐的夢。”秦弈迅速甩了甩頭，把影像甩開，眼前依然是琴棋峰上，古裝的居雲岫安坐對面，綠樹悠悠，白雲嫋嫋，酒香與的芬芳合在一起，沁人心脾。

此時居雲岫的眼神似笑非笑，顯然醒得比秦弈早，只不知道之前“夢”見了什麼，那臉蛋紅得更厲害了。

秦弈也明白了這酒的意思，並非原先想象的製造幻境給你，而是引導你心中的潛意識，看見你心中最想要的東西，而想要的東西卻往往是現實求而不得的、或者毫不現實，故曰荒唐。

就像乞丐夢見了金鑾大殿，羣臣俯首，三千佳麗，予取予求。當夢醒而碎，看見現實的尖刻淋漓，或許便是悟。

若是悟不得者，便有可能沉迷其中，再不願醒來。

這是酒，同時也是毒啊。

此刻區區兩杯，醉意極淺，已然心神馳。若是爛醉呢？

還能否離這荒唐之夢，求得解？

居雲岫忽然笑了笑：“早年喝過這荒唐夢，見到的影像甚是無聊，不意今日頗有新意，再喝幾杯？”

秦弈笑道：“敢不奉陪？”

居雲岫一邊添酒一邊道：“你說這午後小酌，可以詩。如今可有詩？”

秦弈口而出：“夢裡不知是客……”

居雲岫纖手頓了頓，擡頭看他。

秦弈敲敲腦袋，也覺這句怪怪的，倒不是因爲亡國的原意對不上，而是因爲他居然陷了“誰是客”的邏輯裡，一時猶疑。

置於夢中現代，反而是客了麼……

孰夢孰真？

他立刻轉開話題，調笑道：“師姐夢到了什麼？有沒有夢見我？”

居雲岫淡淡道：“你想多了……唯夢閒人不夢君。”

隨著話音，酒杯正滿。看那臉紅紅的模樣，秦弈就不信夢的只是些閒人，但也不會去揭破，便笑著再喝了一杯。

這一杯下肚，秦弈就暗了一聲不好。

好像……頂不住了，這什麼鳥酒三杯必倒嗎？

沒來得及反抗，他就徹底陷了夢境裡。

夢中已經變了個樣子，似在古墓之中，自己睡在寒玉之上，師姐懸空躺在一繩子上……

這是……神鵰俠？

這你妹的三生三世歷盡迴，完全就是據自己記憶中覺得能夠合的場景，強行生的夢境嘛！

畫面再變，變了在花叢之中，相互不見，而手掌出相對，能看見一截藕臂，如脂如玉，那掌心相對的有若真實。

秦弈嚥了口唾沫。

這不就是修煉玉心經時的場景嗎？自己怎麼會鹹溼到做這種夢境？

不對……這時候思維有些凝滯，記憶模糊中，是不是在這之後不久就出了龍騎士事件？

反正不會很久了……

秦弈忽然有些警覺，這是一種警示嗎？

你不下手，就要被別人捷足先登了的意思？如果真是楊過重生，他一定不會等到出事再去後悔，早在古墓裡就該揭開窗戶紙，和小龍雙宿雙棲了對不對？

自己這跟重生楊過有什麼區別，難道也傻乎乎的等？

可是……居雲岫也不是小龍啊，小龍對楊過早就芳心暗許了，居雲岫對他秦弈呢……

管它呢，這裡是夢境又不是現實，夢都不敢做，做人還有什麼意思？

秦弈心隨意走，手一拉。

只聽“哎呀”一聲，花叢對面的“小龍”就被拉進了他的懷裡。

玉溫香，是居雲岫的香味……嗯，怎麼穿了服的？導演你看過原著沒有啊！

不管了。秦弈低下頭，重重向懷中的居雲岫脣上吻了下去。

現實之中，不遠清茶瞪大了眼睛，傻愣愣地看著秦弈一把將站起的居雲岫拉到懷裡，低頭就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