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夜翎此時才從大老遠瑟瑟地飛了回來：“那個老頭好可怕……我覺得大王都打不過他，不是我慫！”

秦弈忍俊不：“這回我支持你慫。不過好奇怪啊，這次見面，怎麼一直聽你喊程程做大王，難道不是該喊師父的？”

“因爲是戰時，有規矩。”夜翎左右看看，好像哪裡藏著軍法似的：“哥哥，我覺得大王一直在學人類，會不會有一天真的打上來啊？其實我覺得就在裂谷下面好的……大家不要打架……”

秦弈沉不語。

但凡有些遠見的領袖，都不會願意永遠暗無天日地裂谷，何況程程還是人妖混，更有呼吸人間空氣的願。可以說程程每進步一分，都有可能距離人類與妖怪開戰之日更近一分。

此前恩怨不算什麼……真的有那麼一天的話，說不定纔是真正的不可調和。

不過人妖混還有點好，至不會像純妖怪與人類的對立那麼尖銳，在白國就知道提拔了許多人類工匠等等，還是有一定和平解決的途徑。

目前也還早，即使程程已經萬象，離公然冒泡還差得遠呢。是一個李斷玄都未必應付得了，秦弈還可以確定人類修士存在乾元大佬，或許宮主就是，天樞神闕里一定也有。

還不知道有沒有更高的，棒棒級？

反正後期的升級可不像初琴心這麼簡單，是程程要到能扛乾元的地步，隨隨便便也是用千年做單位，此時肯定不會妄，暫時還沒到火燒眉的時候。

自己該先提升，有了底氣再說話。否則僅憑此前那點淵源，真的影響不了任何決策吧。

他不去想太多，對夜翎笑道：“你這次上來，可有限定返回時日？”

夜翎道：“沒有的，大王也是知道我心憂青君姐姐們的況，特意讓我來幫忙的，只說事解決了就回去。”

秦弈點點頭，程程其實還是個很講道理的妖王吧，至顧念了夜翎的緒，否則南離死活與何干？是這事就得承的，若沒有夜翎拖住囂王，事就真悲劇了。

夜翎又做賊似的左右看看，小聲道：“反正大王現在打那兩個國家沒難度的，我可不可以跟哥哥去大乾玩？”

“當然可以啊！”秦弈大喜，不說夜翎現在能提供多大助力，是能和這蠢蛇多相一段時間都是讓人極爲高興的事。

夜翎也很雀躍地跳了起來，小臉笑得花兒一樣。

秦弈一手抱著小孩，一手牽著夜翎，正要轉北行。一道慵懶的聲音從遠悠悠飄來：“見了男人忘了師父，準備好回去吃幾天閉了嗎？”

夜翎渾僵直，僵著脖子轉過頭，賠笑道：“師……大王……您怎麼上來了？”

秦弈比還僵。

足足頓了好幾秒，才慢慢地轉過。

不遠的半空中，靜靜懸浮著闊別已久的程程。

是人類的樣子……白金環，下赤足。烏黑的秀髮隨風飄揚，在空中有種與靜織的奇異反差。

的臉上依然帶著悉的妖嬈笑意，眸宜嗔宜喜，眼波飄在他的臉上，也不知是怨是怒，又似有更多的漣漪，幽幽著，看不分明。

兩人隔著十餘丈的空間，默然對視。

程程沒多看他的臉，目一直在他的青衫上打轉，神似笑非笑。秦弈覺得的目自帶視似的，到火辣辣的，老臉慢慢憋紅，卻一不。

這種被人視激安的覺是怎麼回事……

夜翎看看師父，又看看秦弈，聰明地發現師父雖然是和自己說話，其實好像是在跟哥哥說話……

只是哥哥不知道怎麼去迴應，似是怎麼說都不應景。

對視了不知多久，最終化爲了一句：“別來無恙。”

程程的目終於從青衫上又落回他的面龐，微微笑著，說出的話卻是：“夜翎，滾回來，妖城初定，大把事要做，哪來閒工夫讓你跟野男人出去玩？”

夜翎耙著頭，無奈地充當著一個對話道兼出氣筒的角，垂頭喪氣地飛回了程程邊。

秦弈道：“珍重，若得空閒，再去全新的妖城……看你。”

夜翎了鼻子：“哦。”

秦弈又道：“妖城以東，荒山以西，都是很危險的地方，你也看過當初明河師門標註的地圖，紅彤彤的一片。可能有很多上古兇煞之盤踞，或是如聖殤荒漠那種威能殘留。一定要去開發的話，謹慎而行。”

夜翎看了看程程，又道：“哦。”

秦弈終於沒了聲音。

程程無聲地“呵”了一下，拎著鹹魚的夜翎，轉遠去。

秦弈默默看著兩人的背影，直到消失了很久很久，才搖了搖頭，抱起孩子慢慢轉，祭出手帕騰空北去。

不遠其實有上千的大乾軍隊，跟木頭一樣看著這副走馬燈的故事畫卷，個個如墜夢裡。

這區區一刻的所見所聞，各種仙與仙人飛來飛去的場面，各種聽不懂的對話，各種看不懂的男關聯，不是在做夢是什麼……

天空之中，秦弈盤膝坐在手帕上，小孩在他的懷裡，或是太小也不知道怕，大眼睛反而很興地左右看著藍天白雲，小胖手還試圖去，被秦弈面無表地揪了回來。

識海中傳來流蘇的嘆息。

有孩子在側，流蘇又恢復了識海對話。

秦弈也神念迴應：“你嘆什麼氣？”

“我覺得，居雲岫不需要看那些閒書，只需要回溯留存在你上的神念，就是一本不錯的故事。有人一生經歷的糾葛，都未必有你這一刻多，比如那一千多大乾將士。”

“你發什麼文青。”

“那句別來無恙，真有意思，我想了很久，竟似包含了萬語千言，再也沒有其他言語能替代。”

“能說點好的麼，比如青君解，過得幾年我就可以和結伴而行了。”秦弈轉移著話題：“真是想不到，南離先祖竟是一個這麼強的劍修。”

“既已超，何謂先祖。他只不過是蓬萊劍閣李斷玄罷了。”流蘇卻沒有全吃他的轉移，再度扯了回去：“你說有空會去妖城看，真的嗎？”

“我是去看夜翎。”

“切……會是什麼時候去？”

“……”秦弈沉默片刻，慢慢道：“當我的實力能和平等對話的時候，再站在面前對說，別來無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