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笑有點心急。
覬覦“三道回”太久了,好不容易得到了消息卻仍然撲了場空,這讓不免有些挫敗。
世道越來越,追查起來隻會更加麻煩。
嚴笑攥袖角,暗想:
希在樂殷南的棋是對的。
樂殷南在明,在暗。
嚴笑盯著桌麵上的一封紅請柬,指尖扣個不停。
如今樂殷南高調認祖歸宗,以樂府的名義找起來隻會更加方便。
更何況……
嚴笑起請柬,用紙張一角輕輕推開虛掩的窗簾。
檀香閣的位置得天獨厚。
無論什麽閑言碎語都能順著風飄進三樓。
“聽說了嗎?樂府那個賤種分化了‘天字級天氏’。”
“‘天字’?咱立朝以來四百年‘天字級’屈指可數,上次出現還是五十年前吧?”
“說來樂家不就是‘天字’將軍起家的嗎?開國大將樂瓊安,第一‘天字’,還有人說甚至到了‘玄字級’,三十封侯,四十拜相,一代英傑。”
“報紙上說是山上匪黨的刺殺,要我看也可能是樂家那位大小姐按捺不住提前下手……就這天賦,樂家百年難遇,要我我也急。”
“那誰也沒想到真能分化s級a,但不管怎麽說,樂督的位置還真不定就傳給那位……”
嚴笑垂了垂眼瞼。
現在借樂家的消息查“三道回”的消息不失為一種好方法。
現在已經和樂殷南達合作,如能助再向上爬——
那找到的幾率會更大些。
問題就在於,
嚴笑深諳像樂殷南這種人,都是群養不的白眼狼。
萬一到時候反咬一口……
幫?
還是不幫?
就在嚴笑天人戰之際,門外阿萱敲門進來:“小姐,貨到了。”
阿萱是在花樓街撿來的姑娘。
之前做的攬客生意,後來染了病,割了腺也不見好,就被老鴇扔在江邊。
幸虧遇見了嚴笑——正如所稱,調香也好,調毒也罷,都是把些花花草草攪在一起做搭配,調藥也不在話下。
嚴笑毒高明。
醫更加高明。
廢了點力氣把阿萱從鬼門關拉了回來,從此阿萱便跟在邊死心塌地。
“外邦來的麽?”
阿萱遞來一張信封,裏麵裝了一些訂單跟票據。
票據上印著外邦人用的“蝌蚪文”,嚴笑閱讀卻毫無障礙,三兩下翻了翻,信手拿起鋼筆簽了個字,還給阿萱。
“通知下去,把貨卸到渡門橋港,有巡查的人問起就說是檀香閣從外邦引進的香料,等一日,明晚便有人來取貨了。”
檀香閣通香料,又是早早引進外邦貨的商家之一。
一來二去,和外界的通隻多不。
阿萱應了聲,又提醒道:“晚上有樂家假麵的舞會,時間匆忙,您還是把東西都提前準備好。”
“知道了。”
嚴笑起,順手拿起梳妝臺上的蝴蝶假麵:“就這個吧,你先下去備車,我隨後就到。”
“是。”
“對了。”嚴笑突然住。
阿萱不解:“小姐,還有事嗎?”
嚴笑取下梳妝臺上的一枚銀手鐲,造型,小巧可人,笑瞇瞇地說道:“這鐲子送你了。”
阿萱一愣,忙回了句:“小姐,我不……”
“下去吧。”嚴笑打斷了的話,一副不容置疑的模樣。
阿萱歎了口氣。
嚴小姐總是這樣。
明明在大事上很注重們的想法和意見,卻在這些小事上有種不容置喙的偏執。
……就好像是某個小孩的扮家家酒打扮玩的惡劣。
——尤其是對的人。
——被視作“所有”的人。
阿萱隻能習以為常地接過戴上,喏了聲:“謝小姐。”
傍晚。
嚴笑準時出現在大世界歌舞廳。
樂殷南認祖歸宗這事大的,樂行檢十分重視。
白天樂家老宅舉行了漫長的儀式,樂行檢主持,謝絕了所有和訪客。
直到晚上,儀式結束,為了慶祝和對外宣告,才在大世界歌舞廳補辦了假麵。
地點也是有講究的。
樂行檢建立神機營,請了不外邦教,武軍用無不向世界最銳的軍隊看齊。
朝廷向來看不起墨門創造的新鮮玩意兒,所以一直沒有跟進火設備構造。
這幾年倒是自主創辦了一些,可火製造廠的技不太嫻,武裝備隻能向民間或外邦購買。
明裏朝廷統一撥款采購軍武,但也為了防止樂家做大,神機營的裝備隻是“剛夠”。
樂行檢暗度陳倉,武可不能僅僅隻是“剛夠”,這才花了不心思聯係上赫赫有名的“秦淮泊”——江北最大的火商人,專做渡火關的生意。
今夜正好是“秦淮泊”貨的日子。
“秦淮泊”神龍見首不見尾,樂行檢還在擔心如何接。
如今正好,趁樂殷南的名義舉辦舞會,“秦淮泊”一定會出現。
選擇大世界歌舞廳,也是樂家洗刷陳腐,高調以開放的姿態示人的標誌。
這樣也能穩住南方整天囂“起義”的軍。
樂行檢需要取得南北信任,這樣才能斡旋於朝廷與南軍之中,暗中坐大。
嚴笑一眼就看到了舞池邊的樂殷南。
戴著銀麵半遮臉,手裏端著香檳,角沒有表,看不出喜怒,鬱如白銀般順著下頜傾瀉而下。
不似樂行檢強,也不似樂振北那般自信。
樂殷南氣質整偏向鬱,這種中和了高挑的五,讓整個人顯得亦正亦邪。
明明該是大喜的日子,樂殷南整個人呈現出一種世獨立的安靜,乃至寂寞。
樂殷南似有預朝來。
眼裏閃過驚異,對嚴笑的到來十分震驚。
今天可沒邀請檀香閣的人!
嚴笑衝笑著隔空舉杯,無聲地了:“怎麽不去跳舞?”
——今天你可是主角。
樂殷南挑眉,端著香檳正準備靠近,卻被一個聲音突然打斷。
“父親,我有要事相秉。”
樂殷南皺眉回頭,樂振北正對樂行檢稟告,一字一頓地說:“關於我同父異母的妹妹。”
聲音不大不小,仿佛不存在故意挑事的敵意,但卻迅速向四周擴散。
樂行檢仿佛早就料到樂振北會擾這場假麵舞會。
他並不意外,隻是環顧四周,眼神示意其他人一切如常,衝樂殷南招了招手,讓過來。
不避諱,不回避,不擴大。
薩克斯音律流暢,舞池中鶯歌燕舞。
但在宴會一角,氣氛仿佛瞬間凝固。
越來越多的人注意到角落的嚴肅,紛紛舉杯假做談,眼角餘卻往當事人上瞥。
“父親,有人目睹過樂殷南三日前從花樓街逃出,手裏還拿著澄清的證據。”
樂振北讓近衛帶了好幾個人上前。
嚴笑認出都是些花樓街常年攬客的姑娘和乞丐們。
“不是我有意針對,隻是覺得檀香閣保措施向來嚴,理應不會出現票據泄的況,於是稍稍查了查。”
樂振北意有所指。
並沒看到嚴笑到來。
“這些人都世清白,常年混跡花樓街,您要是不相信大可派人一查。”
樂振北說得坦坦,明磊落。
“關於三日前的事,他們倒是有話要說。”
樂行檢:“哦?說來聽聽?”
幾位證人左顧右盼,有人先開口,其他人陸陸續續地便說開了。
“督大人,當時我在花樓街乞討,確實看見樂家二小姐和一些行為鄙之人有所來往。”
“我當時在西區攬客,那些人我認識,前些日還來過我這裏。就是城西的山匪。”
“對啊,我記得二小姐是從西街小路走的,那地方一般都不會有人,但偽造文件的老鄭就住在那條巷子裏。”
“……”
幾人七八舌的,很快拚湊了一個在花樓街與山匪流寇勾結,偽造文件的樂殷南形象。
樂振北說:“不是我不歡迎妹妹,隻是我這傷不能白挨。總不能放著真相不管吧?”
意有所指:“而且,陳媽可親口說看見樂殷南一回來就要了我那次晚宴的禮單,您說要這禮單做什麽?再說了,來往書信可能是真的,可能是假的,但檀香閣什麽地方?哪是一個alpha擅闖的?的票據總不能是真的吧?”
樂行檢看向樂殷南:“你說呢?”
樂殷南噎了一下,說不出話來。
其他人議論紛紛傳來。
“我就說嘛,刺殺案怎麽可能這麽簡單?”
“……你看這次還分化了s級alpha,就是衝著繼承人位置回來的。”
“賤種就是賤種,整天搞這些謀詭計。”
就在這時,突然聽見有人開口了。
“票據是我給的,保證是真的。”
嚴笑分開人流,緩緩步池中。
像隻姍姍來遲的蝴蝶。
“你是?”
樂行檢沒認出來。
嚴笑扶了扶蝴蝶麵:“嚴笑,秦淮泊。”
“樂王爺,好久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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