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初升，鮮卑人吃完早飯之後，列陣出營，同時在東西南三門外擺開了陣勢，但是從他們的陣勢厚薄看得出來，他們並沒有把兵力平均分配，東西兩門只是牽制，而主攻方向是南門，由槐縱親自指揮，首先擔任主攻任務的是竇歸率領的由竇家部曲和匈奴人組的隊伍。

戰鼓聲驀然炸響，攻城開始。

劉修在西門，面對的是佯攻的裂狂風，裂狂風顯然知道自己不是主攻，所以他只是擺出了攻城的架勢，卻一直沒有進攻擊範圍。張郃在城下嚴陣以待，劉修悠哉遊哉陪著盧敏在城樓上說閒話，一邊估計著槐縱這次要死多人才能到牆皮，一邊預謀等槐縱得頭破流之後要出什麼缺德的主意激起他的怒火，讓他失去理智，繼續鍥而不捨的攻城。

出乎他的預料，夏育很快派人送來了不好的消息：攻城的鮮卑人有拋石機。雖然不是很多，總共也就是十來架，但是戰鬥一打響，竇歸就讓人將那十幾架拋石機推到了深前面。

“狗日的漢害死人。”劉修唾了一口唾沫，破口大罵，趕陪著盧敏趕到了南門。一到南門外，他就吃了一驚，馮垣後面的王禪等人被打得頭都擡不起來，幾個士卒倒在地上，被拋石機拋出的大石砸得模糊，鮮橫流，目驚心。

這個時代的拋石機和劉修從電影裡看到有些區別，這是用人拉的，上百人一起拉繩索，將網籃裡的石塊拋出來，石塊飛得並不是特別遠，也就是百十步，而準頭也很差，基本上滿天開花，打了好一陣，真正命中目標的也就是兩塊。但巨大的石塊凌空飛舞的威勢太過嚇人，有幾塊打上了城牆，砸得厚重的城牆震不已，還有一塊飛過了城牆，打進了城裡，當場砸死兩個流民，引起一陣充滿了恐懼的哭喊，兩個士卒撲上去就將那幾個被嚇壞了的流民打翻在地，堵上了。

縱使如此，那滿地的跡還是讓流民們膽戰心驚。

夏育沉著臉，命令城上的強弩對準城外縱拋石機的士卒猛。集的箭雨將拉拋石機的人倒了一片，但是竇歸顯然有所準備，倒下一批，他立刻又派上一批。

劉修看得清楚，這些人都沒有穿甲，而且他們不是髡頭的鮮卑人，是漢人。他忍不住的出聲來：“大人，他們是漢人！”

“我知道。”夏育面無表的哼了一聲。

“大人，你不能對我們大漢的子民下手。”盧敏上前攔在夏育面前，憤怒的大聲喝道。夏育轉過頭，用怪異的目看著他，忽然冷笑一聲：“我知道他們是大漢人，可是他們現在替鮮卑人縱拋石機攻城，我能怎麼辦？不殺他們，難道任由城裡的人被拋石機打死？”

他手一擡，準備把盧敏推到一旁，可是到一半，又收了回去，強忍著不快，緩和了口氣說道：“子行先生，我知道這很殘忍，可是我們沒有別的辦法，你要知道，他們現在在攻擊我們，不僅是他們，就連這些拋石機都是我們大漢的子民造出來的，我相信這些蠻胡沒有這樣的本事，普通的漢人也沒這本事，連我們都不知道怎麼造拋石機。只有那個姓竇的名門子弟，他纔有機會看到拋石機的圖紙，造出這樣的利。你要怪，應該去怪他。”

說完，他轉大喝：“集中所有的強弩，給我衝著拋石機。用火箭，把那些拋石機全給燒掉。”

“喏！”傳令兵應了一聲，快步在城牆上跑了起來，大聲吼道：“用火箭——”

盧敏脹紅了臉，手足無措的站在一旁。他知道夏育說得對，拋石機和強弩一樣，都屬於朝庭控制的利，不是普通人有機會看得到的，寧城中都沒有拋石機。逃到草原上的漢人雖多，但是能掌握拋石機的製造方法的，絕對不多見，最有可能的就是竇歸。

竇家有機會見到宮中的圖樣。

隨著夏育的一聲令下，城牆上幾十架強弩立刻換上了火箭，隨著一聲聲厲嘯，五六尺長的弩箭帶著噼啪作響的火，瞬間飛躍了百步的距離，傾瀉到拉到拋石機的人羣之中。那些衫襤褸的漢人有的直接被箭死，有的被傷，澆了油的火苗立刻在他們的上燃燒起來，他們慘著鬆開了手中的繩子，拼命的撲打著上的火，旁邊的人嚇得四散奔逃。

可是一陣箭雨毀滅了他們逃生的希，站在十步外的一排鮮卑人出戰刀，接連砍翻幾個人著火的人，然後著沒有著火的人退回來，冒著城上的火箭，拔掉拋石機上燃燒的弩箭，繼續作拋石機進行攻擊。

陣前哭喊聲一片，橫七豎八。

開戰不到一頓飯的功夫，城裡城外就死了上百人，而且……幾乎全是漢人。

劉修的心一陣陣的下沉，忽然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做錯了，明明是爲了打擊鮮卑人，保護漢人的，怎麼到最後死的全是漢人？

“先生？”張飛見劉修臉非常難看，連忙拉了他一把，提醒他不要在這個時候與夏育發生衝突。別看夏育一直看好他，可是現在是戰時，沒有人能夠指責主將的決定，否則就是挑戰他的權威。

劉修回過神來，他看看盧敏，盧敏的臉也有些蒼白，但是他卻死死的盯著城外，兩隻手用力的撐著牆，咬牙切齒的說道：“德然，你說的沒錯，一定要殺了竇歸那個畜生。”

劉修擡起頭，向遠看去。竇歸騎著馬站在陣前，離城牆大約有兩百多步，就算是城牆上的四石強弩也沒有把握到他。

夏育聽到了他們的話，轉過頭漠然的看了他們一眼，擡手起遮在額前，擋住初升的，注視著遠拋石機的況。在強弩的集中打擊下，那些拋石機先後起火，雖然鮮卑人用刀驅趕著漢人上去滅火，可是還是趕不上弩箭的發速度，大約半個時辰左右就被燒燬。

燒燬的拋石機下，是橫七豎八的，劉修雖然看不真切，但是他相信，那些幾乎全是漢人，沒有幾個是鮮卑人或者匈奴人。

拋石機在被毀掉之前，發出了近兩百塊石頭，這些石頭只有不到兩擊中了目標，造了十幾個人的傷亡，其他的大部分都落空了，其中有十幾塊擊在城牆上，巨大的力量打得城牆簌簌發抖，讓人懷疑城牆會不會就此坍塌。

遠，竇歸已經回到了本陣，正在臨時搭起的高臺上和槐縱說話，從他們的形可以看得出來，他們對這次攻擊的效果十分滿意。

“子行，我們要找出剋制拋石機的辦法。”夏育臉有些沉，“他們這只是試驗，我估計他們很快就能造出更多的拋石機來。雖然僅憑這些拋石機他們不可能攻下寧城，但對我們的士氣影響太大了。”

盧敏的臉雖然還有些難看，但是神卻已經恢復過來，沉聲問道：“大人有什麼辦法？”

“我要派敢戰士去破壞這些拋石機，不讓他們有機會發。”他看了一下城下馮垣正在由太平道的人包紮傷口的士卒：“我不能讓我的手下這麼被人著打。”

“可是主出城作戰，豈不是正中鮮卑人下懷？”盧敏擔心的說道。

“就算如此，我也只能這麼做。”夏育著刀環，肯定的點點頭：“除非有更好的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