罵了這一陣,楊氏心里堵著的那口氣總算稍稍疏解幾分。
最開始時,楊氏是沒打算見穆從文等人的。
知道姜嬈的好意,自然也不愿意辜負姜嬈對的關心。
可穆從文不惜出言威脅也要到跟前來,楊氏便想著,見一見也好,反正這些不孝的兒孫已經把惹怒了,不見一見,怎麼能發泄心里的怒氣呢?
現在發作完了,楊氏自然也就不想再看著這些人了。
“我手里有多東西,你們再清楚不過,不說這些東西對侯府的況于事無補,只說我這麼大的年紀了,總得留點東西傍,不可能全投進你們自己作出來的窟窿里去。”楊氏看著跪了一地的眾人,“既然是自己作出來的,那你們就自己想辦法去解決吧,我是幫不了你們的,都回去吧。”
楊氏這話說得倒也是心平氣和的,可話中的堅決誰都能聽得出來。
孫氏等人心中一片冰涼。
他們都沒想到,他們這麼多人這樣一通哭求,到最后都沒能讓楊氏心幾分。
可……
沒能求得楊氏心,侯府將來要怎麼辦?
穆從文低著頭,兩只眼睛死死瞪著鋪了地的地面。
“你們先出去,我有話要與母親說!”
過了好一陣,穆從文才冷著臉道。
孫氏等人先是一怔,但很快就又振起來,都覺得穆從文這是有了什麼可以說服楊氏的法子,當然不會留在這里打擾,連忙就先出去了。
等到房門重新被關上,穆從文緩緩抬起頭:“母親,您真的不肯幫幫我們嗎?”Μ.166xs.cc
楊氏的心里再次涌上疲憊:“不是我不想幫,是我幫不了。”
是穆從文的母親,哪怕穆從文再怎麼荒唐不,也做不到完全置之不理,若是有辦法幫,絕不會袖手旁觀。
誰讓生了這麼個不的兒子呢。
可如今的況卻是,孫氏和趙氏在穆從文等人的默許之下把侯府的產業敗了,那麼大的窟窿,楊氏知道自己填不上。
姜嬈和穆珩確實可以填上,但楊氏不能因為他們有這個能力,就將侯府這個爛攤子推給他們,那對他們不公平。
“阿嫵和明遠確實有銀子,但他們都不欠你們,沒道理你們作了死卻讓他們來填窟窿,更何況侯府已經分家了,你們二房的事,斷沒有讓長房來給你們收拾爛攤子的道理。”楊氏看著穆從文,嘆息一聲,“老二,你已經五十幾歲了,早就不再是孩子了,早就應該承擔起自己的‘責任’……”
話還沒說完,就被穆從文打斷了。
“母親,您就是偏心大哥!”穆從文直勾勾地看著楊氏,“說什麼責任不責任的,母親您無非就是覺得明遠過繼給了大哥,了大哥的兒子,所以才不想讓他沾手這些事……”
“可大哥已經死了,現在您就只有我這一個兒子!”
“明遠和他媳婦手里的銀子足夠他們花十輩子,拿出一些來幫著侯府度過這次的難關也只是九牛一,本就不會對他們造任何的影響,您為什麼就不能幫我們這一把?”
很顯然,他兒就沒把楊氏的話放在心上。
楊氏定定地看了穆從文一會兒,最后搖了搖頭:“若你是這樣想的,那我也沒辦法,我還是那句話,你們自己惹出來的事,那就該你們自己去解決,哪怕侯府的那些產業都拿不回來了,你們手里還有不值錢的古董字畫,金銀首飾,變賣一些,未必就不能維持生計,再加上你們父子幾個的俸祿,也就只有最開始時艱難一些,過上一段時間就能緩過勁兒來了……”
無非,這樣做會不面,更會讓侯府被人笑話。
最重要的是,會讓穆從文等人的日子再無法像從前那樣奢侈。
楊氏都將解決之法說出來了,但凡穆從文能有半點的擔當,他都該知道要怎麼做。
可穆從文顯然還是讓楊氏失了。
“母親!”穆從文的聲音陡然上揚,“您是想讓兒子為京城的笑柄嗎?您自己過著養尊優的日子,就能眼睜睜地看著您的兒孫過苦日子嗎?”
楊氏心頭再次涌出怒火,“你以為你現在就不是笑柄了?你之所以會過苦日子,難不還是我害的了?”
到底覺得不夠解恨,楊氏抓起鳩杖便再朝著穆從文過去。
但這一次,穆從文卻沒有在原地待著不,而是一側躲了過去。
他面沉地看著楊氏,“母親,您真的不愿意幫兒子一把嗎?”
語氣低沉,仿佛能滴出水來。
車轱轆話楊氏已經不想再說了,閉上眼睛,不再看穆從文:“你走吧。”
穆從文突然笑了起來,“母親,既然您這麼狠心,那也就別怨兒子了……”
楊氏睜開眼。
直覺穆從文接下來要說的,絕不是什麼好話。
事實證明,楊氏的直覺沒有錯。
穆從文沉著聲笑了一會兒,這才用著有些怪異的語氣,道:“母親,您百年之后,是想和父親一起合葬吧……”
楊氏猛地瞪大了雙眼。
“你……”
怒氣上涌間,只說得出這麼一個字。
話既然已經開了頭,穆從文心里就再沒有顧忌了,他豁出去了。
“母親,您可別忘了,您現在只有我這麼一個兒子,哪怕侯府分家了,您也跟著明遠養老,可將來您百年之后,您的后事還是需要我這個做兒子的來持,斷沒有給明遠的道理……”
“母親,您也不想父親將來在地下還孤單一人吧……”
這一字字一句句,都帶著沉與張狂的氣息,與穆從文那雙只剩下癲狂的眼睛,倒是極為相襯。
“你!”
楊氏一張臉慘白,哆嗦著指向穆從文。
……
姜嬈和穆珩在屋里陪著倆孩子玩了一會兒,想著午膳時間快要到了,姜嬈正準備吩咐半冬多加一道老祖宗吃的菜,就聽到外面傳來了急促的腳步聲。
“主子,三爺,不好了!”半夏刷的一下掀開門簾,“胡嬤嬤讓人過來遞信兒,老祖宗被侯爺氣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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