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心里早就知道答案了,但真的看到穆珩眼里流出“您怎麼知道”的驚訝來,隆譽帝心里還是沒忍住一哽。
穆珩卻是沖著隆譽帝笑了笑,然后將接在手中的庵波羅果塞到姜嬈的手里。
“阿嫵,給你,這庵波羅果可是從嶺南一帶不遠千里送進宮的,也就只得宮里才有,既然皇上賞了一個,那你回去可得好好嘗嘗。”穆珩興沖沖地道。
隆譽帝:……
要不是不想如了這廝的愿,他真想再砸一個庵波羅果過去。
姜嬈也頗為無奈地看了穆珩一眼。
其實想說,這庵婆羅果在京城雖然稀罕,但在嶺南還真沒那麼稀罕,以前吃過……
當然,不會傻到真的這樣說出來。
這果子都已經被穆珩塞到手里了,總也不能丟了,姜嬈便也就將果子拿在手里,繼續說了下去。
“皇上,拿南安府的鐵鍋來舉例,也只是想說,通商能做的事還有許多。”姜嬈道,“就比如,皇上有意在兩國邊境通商開市,咱們也一樣可以用這樣的方式來達到一些目的……”
“哦?比如呢?”隆譽帝問道。
“比如,西涼可以種糧食的土地本就不多,若是將刺州割讓給大安朝,就更缺糧了,在這個時候,若是兩國互市,大安朝更是以高價收購西涼百姓手中的皮及藥材,為了逐利,必定有相當一部分原本以種地為生的百姓轉而去打獵、采藥謀生,西涼那本就不多的可以種糧食的土地也定會有一些荒廢……”
隆譽帝聽得眼中異彩連連。
“如此,在糧食上,西涼對大安朝的依賴也就會更加大,西涼往后不僅再不敢像從前那樣不就侵擾大安朝,還得看大安朝的眼行事,若是再多發展些年頭,皇上若是有意,想要兵不刃的拿下西涼,其實也并不是沒有可能……”
隆譽帝深深地看著姜嬈。
他不知當年那位在大安朝立國之時立下了汗馬功勞的姜家先祖,以及后來的歷代姜家人,是不是都同姜嬈一樣生了這樣的七竅玲瓏心,但他此時突然就覺得,將姜家人制得只能做商人,也許不是姜家人的損失,而是皇室、是大安朝的損失。
姜嬈有如此見識,那麼,姜繹呢?
隆譽帝不由得看向姜繹。
看出隆譽帝的意思,姜繹苦笑一聲:“皇上,您可別對臣有太大的期,臣早就說過的,臣的妹妹天賦遠勝于臣……”
這并不是自謙,而是姜繹真正的想法。
隆譽帝一時不語。
姜嬈所說的這些,是他此前從未想過的。
原來,商人之間的戰爭,一點也不弱于戰場,甚至經由通商,竟能做到戰場上都不一定能做到的事。
若不是此次親眼所見,他也不會相信,一名在眾人眼里只能待在后宅里相夫教子的子,能有這樣的見識。
若說最開始會召了姜嬈宮,只是抱著試試的心態,那麼此刻,隆譽帝再看姜嬈時,就顯得極為慎重了。
作為帝王,隆譽帝其實很有容人之量。
所以,他能容得下穆珩,也能容得下姜繹,如今,自然也能容得下姜嬈。
“穆夫人似乎還有未盡之意?”隆譽帝道,“不如就將想說的盡數說出來,也好朕知道,穆夫人是怎樣巾幗不讓須眉的。”
不得不說,無論何時,有本事的人總是人尊敬的。
姜嬈既然開口了,就沒想過還要藏著掖著。
“除了西涼,一直讓大安朝深困擾的北疆,其實也可以用類似的法子來解決。”
“北疆是游牧民族,其百姓每年都會據各地草場的況,趕著牛羊馬游走放牧……”
隆譽帝點頭。
比起西涼,北疆是更讓大安朝頭疼的存在。
北疆人可以說是生在了馬背上的,無論男老,各個都有極為湛的騎,而北疆的馬品種也不同于大安朝的馬,比起大安朝的馬更為神駿,耐力也更好,是以每次與北疆人戰時,大安朝的將士總會吃虧不。
若是能有辦法解決掉北疆,于大安朝來說,那就是能讓朝廷百姓都長治久安的大功!
在此之前,隆譽帝從未想過,這樣的事一名子會有什麼讓人耳目一新的見解,但此刻,他卻有些期待起姜嬈接下來的話了。
“與其說北疆是靠著牛羊馬過活的,倒不如說北疆人賴以生存的,是北疆那廣袤無邊的大片草原!”姜嬈道。
隆譽帝和穆珩姜繹想了想,倒也確實可以這樣說。
“北疆人養的羊有綿羊與山羊之分,其中山羊因其習,吃草時往往會將草連拔起,若是兩國能互市,大安朝這邊尋個說得過去的理由高價收購山羊,北疆必定會大肆養山羊,從而對北疆的草原形難以修復的損傷……”
“當然,這樣的方法蔽,也不用干戈,但缺點是必定需要很長的時間才能初見效……”
姜嬈的話說完了。
隆譽帝此時卻于一種激之中。
大安朝確實國富力強,但這并不代表與大安朝比鄰而居的這些國家就能安分了,比起北疆,西涼那邊都可以說是小打小鬧了。
大安朝立國這麼多年,不只一次的與北疆開過戰,雙方互有輸贏,但不管輸贏,大安朝都會有許多的好兒郎為此丟掉命。
北疆,已經為了大安朝歷代皇帝心里的一想要拔除,卻又怎麼都拔除不了的刺。
而現在,隆譽帝就看到了拔除這刺的可能。
雖然用的時間也許會很長,但沒關系,他現在還年輕,再活個幾十年也不問題,便是他不在了,他的兒孫只要將此計堅持下去,終有一日會將北疆削弱到極致,再一舉討回這麼多年來的債!
此計,可定國安國!
一時之間,隆譽帝看姜嬈時,又是贊賞又是激,但同時又有些惋惜。
若姜嬈是男子,他肯定毫不猶豫的重用于,可偏偏是個兒家……
“你若是男子……”
隆譽帝的話還沒說完,就被穆珩打斷了。
“皇上!”穆珩一臉的不贊同,“若是男子,那您的臣子可就要孤獨一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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