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下,一隻短小的沙漠蜥蜴用三隻腳撐地,擡起一隻腳讓風吹走腳上的熱氣,待得這隻腳變得涼爽了,就落下這隻腳,然後擡起另外一隻,依次循環……
突然間,這支蜥蜴猛地躥了出去,閃電一般爬上高高的沙坡,倏然不見。
不大功夫急促的馬蹄聲傳來,一個驚惶的大漢便被戰馬馱著從沙丘的另一邊轉過來,戰馬狂奔,踩得地上的雜草飛,他的腦袋卻一直看著後面,就好像背後有惡魔在追擊一般。
戰馬的蹄子猛地陷落,踩進了一隻旱獺,沉重的軀轟然倒地,嘎一聲,它脆弱的蹄子立刻被折斷了,戰馬低沉的哀鳴一聲,就痛的在地上打滾。
壯漢一腦袋杵進沙地裡,快速的把腦袋從沙子裡拔出來也不分東南西北拔就跑。
好不容易跑出了流沙區,見前面有一汪水,不管不顧的一頭扎進水潭裡,將腦袋埋在水裡咕咚咕咚的喝。
等他喝飽了水,擡起溼漉漉的腦袋,約看見水塘邊上蹲著一個人。
他怵然一驚,再一次在水裡狂奔起來,起大片的水花。
一個青年皺著眉頭看這個傢伙把清水攪渾,煩躁的將手帕收起來,怒氣衝衝的看著這個狼狽的男子。
壯漢終於上岸了,跑了兩步忽然停下腳步,轉過水塘來到那個年面前,二話不說就探出手去掐年人的脖子。
年人閃躲過,憤怒的道:“你要幹什麼?”
壯漢獰笑道:“老子要你馬!”
說著話,壯漢又撲了上來,年人繼續躲過,壯漢又撲,年人又躲,壯漢再次撲上來的時候,只聽一聲清脆的槍響,壯漢大上就多了一個。
壯漢難以置信的瞅瞅年人手中依舊在冒煙的槍口,然後就慘一聲倒在地上。
年人吹吹槍口上的硝煙,擡起手朝壯漢的另一條打了一槍。
壯漢的慘聲就越發的大了。
這柄手槍只能打兩發,年人憾的收起槍,掏出一尺多長的匕首,又在壯漢的兩隻手臂上各自捅了一刀。
如此,壯漢只能把蜷一團哀聲道:“好漢饒命,好漢饒命,某家有大禮獻上。”
年人坐在壯漢的邊,從旁邊的草地上拔下一青草,將發白的草含在裡,悠悠的道:“黃富,你到現在還沒有弄明白嗎?”
壯漢停止了掙扎,瞪大了眼珠子道:“你是特爾梅林?不,不特爾是蒙古人。”
青年人的漂亮的漆黑大眼睛終於出一笑意,輕輕地在黃富的鼻頭上點一下道:“真聰明,告訴你啊,你是第一個見到特爾梅林的人。”
聽這個青年人如此說,黃富的眼珠子都要從眼眶裡裂出來了,蠕著想要逃離這個被草原牧民盛傳爲魔鬼的人。
他挪一下,地上便多了一灘,青人就緩緩迫近一步……
“不要再挪了,再挪你就進水裡了,這裡的水源地不多,不能糟蹋。”
黃傳富絕的看著眼前這個俊俏的富家公子模樣的年人哀求道:“梅林大人,我願意納錢贖罪!”
青年人眼睛一亮,重新蹲在黃傳富的邊道:“你能拿出多?”
黃傳富像是看到了希,連忙道:“紋銀一萬兩。”
青年道:“真的?”
“千真萬確,只要梅林大人把我送到沙井順義王那裡,我給你一萬兩銀子。”
黃傳富瞅著這個青年,很希他能幫自己裹傷,他覺得自己快要流而死了。
至於給錢這種事,只要能活命,一百萬兩銀子的許諾,黃傳富也敢給。
“你沒有一萬兩銀子了,順義王那裡你也討不到一萬兩銀子,你張家口黃氏從你父親黃永發被人劫掠兩次,還被人把腦袋砍下來賣給你家之後,你們黃家基本上就完蛋了。”
青年用脣搖晃著草有些想笑。
“你怎麼知道的?”黃傳富用腰力坐起來,似乎忘記了疼痛。
“你家那兩次的糧食都是我賣給你家的,我怎麼可能不知道呢?”
“你是藍田雲氏?”黃傳富的聲音似乎是從丹田裡發出來的一般。
青年笑道:“認識一下,我是雲氏當代家主——雲昭!”
“是你劫掠了我父親兩次,還把他的人頭用五千兩銀子的價格賣給我們的是嗎?”
黃傳富的心跳的如同打鼓。
“冤枉我了,不是我,我沒有,與我無關啊,我就是把你父親被人家搶走的糧食再加點錢賣給你家而已,收取一點好費。
賣人頭的事也不是我做的,是一個賭輸了錢,想要撈回本錢的人乾的。
說真的,與我無關。”
“是誰?”
“不能說,說了的話你們家就要被滿門抄斬了,爲你家中的老母妻兒著想,你還是不要知道的好。
說真的,你家真的沒錢了嗎?我也想把你的人頭賣給你家一次,你覺得五千兩銀子的價格你那個當家的母親能接嗎?”
“畜生啊——”
黃傳富鬚髮酋張,一頭撞向蹲在邊侃侃而談的雲昭。
雲昭單手按住黃傳富的頭頂輕聲道:“這是報應!”
說著話從懷裡掏出一個古舊的賬簿丟在地上道:“這是我那位朋友從你父親的上搜出來的東西,天知道你黃氏居然有殺人記賬好習慣。
不看不知道啊,從你爺爺開始,到你父親被分那一刻起,你黃氏在口外居然殺了兩千四百餘人……最大的一筆買賣賺了六千四百兩銀子,最小的一筆買賣賺了九個銅錢。
賣人頭的事我那個朋友原本做不出來,後來從你家的賬本上居然發現,你們還把殺死的商賈的,用鹽給醃製了,拖回口賣給人家的親眷……狗日的,這種買賣老子這種絕世聰慧的人都想不出來啊。
老子今天要是不把你的人頭賣給你老母,如何對得起那些被你們宰殺掉的小商賈?
雲氏在關中當強盜當了好幾百年都沒有你們黃氏兩代人積攢的錢糧多,我們白白頂了一個強盜名聲好幾百年啊。
現在,我沒打算給你們留下一粒糧食,一個銅子,當初怎麼吃進去的,現在就怎麼吐出來。”
雲昭手上用力,猛地一推,就把黃傳富推倒在地。
黃傳富艱難的道:“求你看在大家都是綠林一脈的份上,給我一個痛快,把我的丟在這裡,只要一晚上,野狼就能幫你毀滅跡。”
“呸!”雲昭一口唾沫吐在黃傳富的臉上,獰笑道:“爺爺確實算是綠林中人,可是爺爺這個綠林中人,沒有幫著建奴打自己人吧?
雖然爺爺也討厭大明的,大明的皇帝,可是,你讓爺爺幫著建奴打他們,爺爺還下不了這個手。
就你這種甘心爲奴的狗賊,也配在爺爺面前說綠林好漢?
快點把流乾,否則你的人頭不好硝制。”
黃傳富大一聲也不知道哪來的力氣,居然凌空飛起,就要衝進水潭。
旁邊過來一隻腳,用力的踢了一下,黃傳富已經飛起來的就像一個破皮口袋一般倒著飛回來,一頭杵在草地上不彈了。
雲昭鬱悶的瞅了一眼比他高出一個頭的雲楊,再看看他雄壯的軀,大的四肢,怒道:“你擋住我曬太了。”
雲楊鼻子道:“這人原本是我的。”
“喜歡就拿走!”
“他的人頭真的能賣五千兩銀子?”
“應該可以,他們最講究還鄉了。”
“那好,一會讓那個韃靼來幹這腌臢事。”
“那就快點,這次破壞了建奴的屯田大計,又爲牧民們保住了一片草場,有沒有願意跟我們一起在草原上當馬賊,吃香的喝辣的蒙古人?”
“有,現在人人都想跟著特爾梅林打敗王爺,刮分牧場呢。”
雲昭站起瞅著這一半草原,一半沙漠的大地道:“我們總要給草原上的人民帶來福祉纔好,這就是我們來草原的意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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